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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02月02日 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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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学

写诗是上瘾 卖诗是行为艺术

中山大学 卫潇雨 王静仪 《 中国青年报 》( 2015年02月02日   12 版)

    海螺在摆摊卖诗。少贤/摄

    待的地方太低/没人会看到/要低调也要做些动作/站着睡觉,逼格/也挺高。这里有两点/必须做到:想不露馅/就不要轻易睡着/要是睡着了/也要站稳。

    ——海螺《诗意从此站起来了》

    2015年1月11日傍晚,广州华南理工大学门口,许多人围在一个摊子前。地上铺着一张纸,几十张明信片摆放着,每张上面都写有一首诗,字迹潦草。旁边架着一个牌子,“卖诗,10元一首”。

    便携式音箱流泻出摇滚乐的声响,一个男孩盘腿坐在地上,身体随着节拍轻微晃动。忽然,他站起身来,躺在诗歌上面,吓走了正在看诗的三个女孩。同伴问他怎么了,他说:“累了,和诗歇一会儿。”

    过了片刻,他站起身来,脱去上衣又躺了下去,路过的学生奇怪地看看他。

    这个男孩叫罗炽琨,笔名海螺,广东某大学的大四学生,金融专业。他觉得卖诗是一种行为艺术。

    不要憋屁/在公众场合/轻松地放一放/尽量放响亮些/让尽可能多的人听到/然后/咧咧嘴。

    ——海螺《青春里最后的任性》

    在朋友眼中,海螺“唇头两瓣印着略短的胡茬,盖着一头及耳的黑发,笑得两眼眯成一条缝。一脸的屌丝气质,怎么看也不像一个会写诗的文青”。

    2007年,海螺首次离家上学,因为对陌生环境不适应,他写下了第一首诗。从那时起,他便爱上了诗,“写诗是一种可怕的瘾,这种瘾就像狗皮膏药一样赖着我”。

    之后,海螺陆续写了很多诗。2014年,他和朋友第一次摆摊卖诗。有些路人会蹲下来认真看;有些匆匆走过,扫一眼,嘿嘿地笑两声。“不管哪种笑,我都觉得满意,在这个匆忙的时代,有那么一座城,有那么一个片刻,有人因你而面露笑容,总归是好的。”海螺在微信朋友圈里这样写道。

    摆摊卖诗并不那么容易,有时他会和好朋友少贤一起“耍个把戏”。两人约好,一人卖诗,另一个装成路人蹲下看,顺便掏钱买一首。“让人们知道,还有人会掏钱买这个东西”。

    每晚几乎都有几个人停下来认真地读这些诗,和他们交流,海螺觉得这是卖诗过程中最幸福的事。至于有多少人“掏钱为我这玩票的闲情逸致埋单”,他看得很超脱:“佛说还得等有缘人。”

    我这边阳光明媚/就是待在屋里有点冷/想出去走走,晒晒太阳/你撇嘴/我说是真的,看到这么好的天气/就想告诉你。

    ——海螺《就想告诉你》

    提起自己的创作,海螺引用了席慕蓉的话:诗意就在生活中。“每个人都内存诗意,我只是表达了出来。表达完以后,有人看到就好了,看了有共鸣就更好。” 

    而在自己的诗里,他希望可以和所有的读者“一起醉,诗不是一个人的狂欢,而是一群人的喝彩”。

    “我给你看一首诗吧。”他说着就站了起来,弓着身子在地上的几十张卡片里寻找,费力地取来了远处的一张,准备递过来时忽然又收了手,“我读给你听吧。朗诵才是诗歌的生命”。

    “题目是《来M记》。”他大声地读着,“一种痛/在某个街头/看见麦当劳/总会想起/你为我调的/最后一杯/卡布奇诺咖啡。”

    这首诗写给一个在麦当劳调咖啡的女孩。海螺追了她三年,他们的故事始于一杯卡布奇诺咖啡,也终于此。后来每次在麦当劳,他都会想起那段往事。

    “再看这首。”第一次有人陪聊这么久,海螺很热情,“还得再见你一面/我才放心离开/我要到的地方没有/值得我期待的人/未来的日子/一定要有你/提拉米苏。”这首《不想就这样离开》写于另一家麦当劳。

    海螺的诗,没有生僻的字眼,也没有拗口的句子。“与其说我在写诗,不如说我在写经历,写感悟,写人生。”他说,买诗的人正是在他的诗里找到了自己的故事。“这是一个很微妙的瞬间,你通过我的诗想起了往事,我通过你买我的诗这一行为,也大概知道了一点你的故事。”

    我们还没说几句话/她就跟我说:你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我问她:你怎么知道的/她说,因为你每一句话/都带有烟酒的味道。

    ——海螺《有故事的人》

    在广州大学城摆摊的众多夜晚里,海螺有时和路过读诗的人聊天,有时和卖诗的朋友一起跟着摇滚乐摇头晃脑,有时候甚至会站起来跳个舞,或是迎着风大声地读那些诗。

    海螺的诗大半都免费送了出去。他说:“买我诗的人都与我有缘。遇上了,是我们互相的感应,就算只有那一瞬间,都是美好的。把自己的故事写下,当作一种记录,那一串串文字将会是日后回忆往事的线索,是这些文字雕琢了我的时光,无论灰暗还是光亮。如果你也能从我的故事中看到自己,觉得感动有共鸣,那是我写之前未曾想到过的。不料,你来了,每一次都是惊喜。”

    一个哲学系的学生曾邀请他参加同学间的交流,主题是哲学。海螺拒绝了:“我不能跟科班出身的人混,我只是对生活有一点感悟。我没有信仰,要有也是自己创造的。”

    更多的时候,他和朋友少贤在一起,音响里循环播放宋冬野的歌,两个人就着啤酒同吃一包“脆耳朵”,点一支烟,写几句诗。“天桥上,在风中/点一根香烟/然后我与夜风一起/享受/我得香烟一半/夜风得一半。”

    天桥上风很大,海螺和少贤裹紧了衣服。他们开始读诗,而过往的人行色匆匆。读了几首之后,海螺提议来一个“二重奏”,一个人读一句,另一个人就反复重复最后的那几个字。

    少贤读了自己的那首《选一个角度爱你》:“当我奔跑的速度与风一样,那我就得到风了吗?”

    海螺大声地重复道:“得到风了吗?风了吗,疯了吗?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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