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义的接力

    2014年12月24日，赵世金前往滁州市中院接受宣判的路上，76岁的陈绪德恰巧打来电话。

    “判决下来了吗？”

    “我正在去法院的路上！”

    一个小时后，陈绪德接到赵世金报喜的电话——“无罪了！”那一刻，这位昔日的检察官感到“无比舒畅”。

    这一天，有同样感受的人，还有很多。“我是不幸的，也是万幸的。”在赵世金看来，自己能够坚持到最后，离不开那些正义之士在背后的支持。

    8年来，出于对赵世金案荒唐判决的不平，众多司法界、法律界人士相继加入，展开一场正义的接力，最终，赵世金收到了无罪的判决。

    在同行眼里，毕业于北京政法学院的陈绪德是一位刚正不阿的检察官。此前，他曾担任安徽省人民检察院常务副检察长，接触到此案时，他已经退休。

    “这不是瞎闹吗，这哪里构成犯罪？”第一次了解到赵世金的案情后，陈绪德发出这样的感慨。

    “事实明确，判决反反复复，太不严肃。”他当时认为，“这里面肯定有内情，法院有难言之隐”。

    在陈绪德的召集下，安徽省司法厅原副厅长杜非、时任安徽省高院审判委员会委员的邢常柱、安徽省检察院反贪局原局长曹锋等一批司法界的老同志聚在一起，仔细研讨了赵世金的案情，认定这是一起错案，决定集体为赵世金申诉。

    在滁州市中院一审期间，患有眼疾、腿脚不便的杜非自告奋勇，亲自为赵世金辩护。“我干过10年的律师管理处处长，这还是第一次出庭当律师。”杜非回忆，“当天在庭上陈词慷慨激昂，应该说达到了辩护效果”。

    不过，后来的判决结果还是让杜非等人感到失望。此后，陈绪德、杜非等人不顾年事已高，亲自前往最高院反映赵世金案的问题。在安徽省内，他们先后向省政法委、省高院等部门反映情况。

    “从2007年到2014年，我一直坚持写信，几乎每年都在写，以一个老司法工作者、老党员的身份向中央和地方反映案件的情况。”陈绪德说，直到今天，自己还完整地保留了这些信件的复印件以及领导的批示。

    “就是那句话，此案不纠正，我死不瞑目。”在他看来，作为一名曾经的检察长，发现这样的问题，如果袖手旁观，就对不起自己的职业良心，“尽管我退休了，还是觉得这起错案有损我们的司法形象，必须纠正。”

    “老司法工作者和律师都在推动着这个案件的进展，这是一场正义的接力，我只是最后一棒。”作为再审的辩护律师，毛立新并没有把功劳记在自己的头上，“这本身就是一个错案，哪个律师来辩，最终都会赢，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但如果不是毛立新主动找上门，可能赵世金案的再审还要再等上一段时间。

    一个偶然的机会，在北京执业的他了解到，“安徽有一起非常离奇的案件，而且当事人并未申诉”。

    “为什么不申诉呢？这是典型的错案。”出于职业的正义感，毛立新辗转联系到了刚刚释放的赵世金，“先别说律师费的事，先把材料传过来”。

    此时的赵世金心灰意冷，还处在心理调整期。电话沟通之后，几番催促，赵世金才把一部分材料传给了毛立新。

    2012年春节回乡期间，毛立新在合肥找到了赵世金之前的代理律师张鹏，调取了相关卷宗，花了一个假期的时间，写好了申诉状。

    “我的角色是，一直推着赵世金走上申诉之路。”毛立新说，这期间，他多次和赵世金前往滁州市中院，最终等到了再审的开庭通知。

    “从一审到二审，张鹏、朱定炜等一批律师先后为这个案子付出了很多，他们一开始就坚定地从无罪辩护出发。”在他看来，“同行功不可没，为此案最终平反打下了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