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起祝榆生,今年52岁的李春明显得有些激动。他这样描述当年的三代坦克总设计师:“严谨睿智、知识渊博、慈祥和蔼。”
24岁大学毕业后,李春明进入三代坦克研制团队,一待就是12年。如今,他是中国兵器工业集团首席专家,已成为我国坦克装甲车辆研制领域的领军人物。
李春明说:“我能取得今天的成绩离不开祝总师,他对我的影响是根深蒂固的。”
1987年,祝榆生带领研究团队结束前期论证,三代坦克正式进入研制阶段。这一年,刚刚从北京理工大学毕业的李春明被选拔进总体组,从事总体设计工作。
没过几天,祝榆生把他叫到办公室,指着学报上的一篇论文问:“小李,你怎么看?”李春明发现这是一篇反映坦克前沿研究的论文。仔细看完后,他坦率地谈了自己的看法。祝榆生听得很认真,频频点头,两个人聊了很久。很快,24岁的“小青年”李春明就成了69岁的祝总师办公室里的常客。
1985年,祝榆生系统地提出三代坦克的指导思想,其中研制任务被确定为“出硬件、出软件、出人才”。当时,三代坦克研制团队的主力是“文革”前毕业的那一代人,年龄大多在40岁以上。祝榆生意识到,在“文革”造成人才断档的情况下,要使三代坦克研制后继有人,就必须注重对青年人才的培养。
李春明很快发现,祝榆生对自己和几个刚刚参加工作的年轻人给予了特别的关注。每次检查工作,他都要单独问问年轻人的想法。“那段时间我能明显感觉到,祝总师不断地往我们肩上压担子”。
一次,祝榆生让他建立一个数学模型,目的是提高火炮射击的精度。面对这个复杂的任务,李春明连续两个多星期泡在单位机房里,反复地计算、推演、编程,终于赶在截止日期前攻克了这项技术难关。“思路清晰,拼劲十足!”这是祝榆生对他的评价。
在充满挑战的环境里,李春明很快脱颖而出。第二年,他就被任命为总体设计副主任设计师,然后是主任设计师、技术组组长。和李春明一样,在任务向前推进的同时,一批勤奋的年轻人逐渐走上了重要岗位。
在能力和技术提高的同时,李春明也不断被祝榆生工作中的细节所感动。
“每一次申请科研经费时,祝总师一定要把条目拉得非常细。”
“一次拉我们去试验场的车没来,为了早点试验,3公里左右的山路他自己走了过去。”
这些细节,让李春明在肩上担子越来越重的同时,始终保持着一颗敬畏之心:“祝总师在工作上较真,在生活上简朴,对名和利淡然处之,道德和风范值得我学习一辈子。”
与此同时,祝榆生在三代坦克研制中摸索出的思想和经验也悄无声息地注入李春明心中。他感慨地说:“这对我日后的成长起到了关键性作用。”
在研制过程中,祝榆生对发动机、火力、防护等关键技术的重视让李春明印象深刻。一次,某关键部件发生故障,祝榆生立即召集相关单位开会,一直到深夜才分析出原因,第二天又马上接着做验证。“遇到决定坦克命运的关键技术问题他一定要亲自过问”。
此外,李春明还注意到,作为三代坦克总设计师,祝榆生不仅注重关键技术的突破,而且对基础技术投入了很大的精力。对此,原三代坦克副总师、总师办主任傅宝玉同样深有感触。
由于三代坦克对于原材料和技术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很多基础技术需要进一步研发。“比如说橡胶技术,直接影响到行走系统的性能和寿命。”据傅宝玉介绍,三代坦克团队特别针对橡胶技术做了攻关,类似的基础突破还包括密封和摩擦片技术。
对此,李春明评价:“在祝总师眼里,从基础技术、关键技术突破到型号产品研制已经形成一个有序的衔接。恰恰是这种系统思维使三代坦克得以顺利研制。”
而且,祝榆生的系统思维并没有局限于技术领域,而是延伸到人才培养和能力建设等诸多方面。“他当时提出了一代产品、一代能力、一代人才,我觉得这是非常有远见的。”作为这一思想的受益者,李春明同样把这些经验用到了日后的工作中。
说到人才培养,傅宝玉也非常有体会:“当时的队伍中,参研副主任设计师以上有近500名,其中中青年占到一半以上。在三代坦克之后的型号中,这些中青年人才大多数仍然是技术骨干,有的已经成为总师、所长、厂长、首席等。”
此外,祝榆生还提出了许多被李春明称为“具有前瞻性和创新性”的型号管理经验,“技术上螺旋上升,运营上良性循环”就是其中的典型。这些开创性的举措也为以后的坦克项目提供了宝贵的借鉴。
从1985年启动到2000年定型,三代坦克的研制工作持续了15年。在这期间,如何保持技术指标的持续先进?祝榆生采取了开放性的系统,装车结构模块化、组合化、通用化,设计上留有发展潜力,只要有可行的新技术就引入应用,最终保证了整体性能在定型时达到国际先进水平。
在长达15年的时间里,如何保证团队稳定、运营良好?祝榆生的答案是:在研发过程中,一些关键技术成熟以后,就可以进行外贸和改造国内老装备。凭借着这些技术的输出,三代坦克在没有定型以前就创造了66.7亿元产值。
“祝总师提出的系统性思维,摸索出的独有经验是长久起作用的财富。”提起祝榆生对自己的帮助和影响,李春明充满了感激。
这些“财富”都融进了李春明后来承担的坦克研发任务,接力棒已经传到了他这一代人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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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王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