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台湾上学前,对台湾的了解都是各种景点和美食攻略,所以会习惯性地把台湾当成一个适合拍各种到此一游照的旅游胜地。然而,在这里学习和生活了一个月才发现,台湾真正让人动容的并不是美食和风景,而是让空气都变得温柔的人情味,台湾的大叔则是这种味道的浓郁散发体。
“热情”是台湾人民的共同特质,这种热情不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硬塞给你或者是出于礼貌的搪塞,而是把和你的沟通交流融入自己生活的一种自然状态,不干涉太多,也不拿捏做作。
台湾大叔不仅具有这种美好特质,而且由于面相慈善而不沧桑,性格质朴而不呆板,同时丰富的生活经验可以随手填补你的无知,激发你对琐碎生活的热爱和享受。你愿意被这种特质心甘情愿地吸附过去,然后在不知不觉地自我趋同中发现了自己更美好的一面。
柠檬水大叔
我去一个很小的超市买东西,进门时看到了一箱子青柠檬,旁边一位大叔在那里认真地挑选,甚至要把箱底的翻上来,我匆匆一瞥,就继续往里逛了。逛了一圈出来,那个大叔还在那里翻啊翻,就忍不住地过去想和他一起挑选,不明白当时自己是想喝清淡酸甜的柠檬水,还是单纯地想和大叔凑热闹。
挑了几个后,发现都差不多,便鼓起勇气和大叔搭讪:“这个怎么挑啊?”
“这个啊,就是不要挑特别绿的,也别要太小的,拿回去泡水喝最好了。”
“对对对,我就是想买个回去泡水。”
“泡水喝的时候,像这个青柠,我要切成八片(说着用手在柠檬上比划了几下),然后每片差不多要泡2000毫升的水。要用热水泡,凉成温的再喝。”
“你切下一片后,把剩下的用保鲜盒盖紧,冰在冰箱里,可以放很多天。一片喝一天,差不多一个青柠就可以喝一个礼拜了。”
“嗯……不过我好像没有2000毫升的杯子。”
“没关系啊,如果你是400毫升的杯子,就可以泡5次啊,泡到后面可以用勺子按一按这个柠檬片,然后里面的酸味又可以出来些。我都喝了好几年了,蛮不错的。”
温柔的台湾腔再配上如此细腻的心思,这位喜欢喝柠檬水大叔的分享热情着实让我有些受宠若惊,随即就买了保鲜膜,想着回去就按照大叔的经验来喝柠檬水。从超市出来后,天空依旧下着毛毛软雨,我和小伙伴拿着柠檬悠哉地散着步回到住处。夜晚昏黄的路灯下,山路湿湿的,两边绿树延展着融于夜色,温润的空气是天然氧吧,而这位偶遇的台湾大叔让我当天本来就很怡然的心情更添几分生动。
“惜福”大叔
晚上10点,我们走进一家很不起眼的店面,店里只有一个看起来四五十岁的老板,坐在最里面的位置上研究手机,好像顾不上招待我们,我们就坐下来,识趣地边看店面边等他过来,这就是劝惜福大叔。
劝惜福大叔过来后并没有先问我们吃什么,而是拿着他那个有点老旧的手机,问我们为什么不能播放音乐,明明音量开到最大。小伙伴帮他研究了一下,发现原来是音频本身的问题,他才恍然大悟地把手机放到一边给我们准备餐食。
“喔,都10点了,你们今天很幸运哦,以前早就关门了,幸好今天我在。”大叔边做饭边和我们搭腔。
热热的香菇羹冬粉让我们在湿冷的夜晚多了一份满足感。老板过来结账时,看见我们剩下半碗汤,便说:“这么好喝的汤,怎么可以剩下呢,要惜福啊,不要剩下,要把汤都喝完哦。”
所以,老板拒绝给浪费粮食的我们结账,就又进厨房收拾东西去了。我和小伙伴长这么大还第一次碰到因为剩饭而不给结账的老板,但是却没有任何尴尬,像一个严格但又很萌的长辈。老板的“命令”其实让在异乡的我们倍感亲切,我们也就只好乖乖喝汤喽。
喝了几口后,我们便向他求饶,说真的是喝不下去了,还给他看我们没有吃完打包的盐酥鸡。他便又开始用温柔的台湾腔教育我们:“要珍惜每一粒粮食啊,你看电视上每年非洲有多少饿死的难民,种粮食多不容易啊。”大叔刚进店时的闲散和现在的较真儿竟毫无违和感,而且愈发觉得他可爱。
老板最后看我们实在喝不下去了,便过来收拾碗筷。边收拾还边念叨:“要惜福啊,你看你们这样,我最后都得倒掉,多浪费啊。”
台湾腔的“惜福”二字都是二声,后来我和小伙伴每次吃不完食物时,都会用这位大叔的“惜(xí)福(fú)”来劝勉。
其他亲切的大叔
每次回住的地方都会经过一个卖油炸小吃的小摊位,我和小伙伴一般都会随便点一两个,边走边吃。摊主大叔很讲卫生地戴着口罩和手套,每次料理好小吃后,不是隔着摊位递出来,而是绕出摊位送到我们手上,有时还提醒我们过马路要小心。小小的动作和关心,真让人觉得分外亲切。
二手书店里,一个爸爸在带着两三岁的小女孩在等妈妈结账。面对小女孩的淘气顽皮,爸爸说:“在书店不可以顽皮哦,要听话,刚才你答应我的,对不对?你能不能做到?”而我以前遇到类似的顽皮小孩,父母的教育方式是:“不要动!再不听话就不带你出来了!”,等等,当然,温柔的台湾腔和豪爽的大陆北方方言,也让二者的情感表达有着天壤之别。
小伙伴曾开玩笑说:“台湾人民热情得和北京大爷一样,问啥都知道。”而台湾大叔则是兼顾了北京大叔(北京一般都说大爷)的古道热肠和上海大叔的家居细腻。
一些普世的大道理可以解释世界上许许多多的现象,比如: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台湾地区2014年的人均GDP是22518美元,而大陆则是7575美元。相对丰富的物质资源使得人民不必为了吃住行等基本生活问题做出道德妥协,而在此基础上的缓慢生活节奏也总会让人或事散发出最自然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