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老了》唱给谁听

    不久前有一首歌的音乐链接，在我所在的多个微信群里被频繁散播。

    歌名是简简单单四个字，《当你老了》，歌词似曾相识，旋律不疾不徐。“当你老了， 头发白了，睡意昏沉……”贴得到处都是的音乐链接，一下冒出好几个版本，从歌手莫文蔚、李健到歌的作曲者兼原唱者赵照。关于这首歌，热议李健版本莫文蔚版本赵照版本孰优孰劣的，激辩赵照究竟有无歌词署名权的，一时间好不热闹。

    事实上，这首《当你老了》一夜蹿红，是在2014年，某档选秀节目中。它博得评委的一致青睐，被网友称为“2014年最走心歌曲”。但这并非《当你老了》的首次亮相，早在2012年8月，它的MV上线两周，点击率就有数十万人次。羊年央视春晚，歌手莫文蔚以它惊艳亮相；没过两天，一档音乐真人秀节目中，音乐人李健选唱了这首歌，得了那一期的冠军。

    《当你老了》的歌词，让我觉着似曾相识，是因为，它改编自爱尔兰诗人叶芝那首脍炙人口的同名诗歌“When you are old” 。“多少人曾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只有一个人还爱你虔诚的灵魂，爱你苍老的脸上的皱纹……”叶芝的那首诗，是写给他倾慕一生的女友，两个人一点一点老去，但诗人的爱情，一生未变。

    大学里曾“同居”一栋楼长达数年的男女同学，时不常会在各个同学群里回忆起大学往事，东区食堂一块钱的肉饼热拼，教工食堂两毛一个的烤肉卷，实习餐厅“昂贵”的小炒，水房里的夜半歌声，几个班级同上大课的种种趣事……大伙儿打趣逗乐，纷纷相约，当我们老了，一起入住同学创办的养老院，重新做回“一栋楼里的室友楼友”。届时，谁与谁同寝室，谁与谁住隔壁，谁给谁打饭，谁帮谁搞卫生，在一片欢声笑语中貌似一一排定了。

    于是，这首《当你老了》的链接，被一些同学频频贴进群中，成为怀旧话题中最“搭”气氛的点缀。“当你老了，走不动了，炉火旁打盹，回忆青春……”寥寥几句，之于这样一群有着四年共同记忆的人，足够走心。有如贴耳倾诉一般的吟唱，极具画面感的歌词，那些年一起历经的人与事，如同泛黄的老照片，在眼前浮现。

    也许因为诗歌的先入为主，起初我以为，歌曲《当你老了》，是唱给爱人的小情歌。但几遍听下来，隐约感觉，把它理解成一首爱情歌曲，是不是狭隘了一些些？“当你老了，眼眉低垂，灯火昏黄不定。风吹过来，你的消息，这就是我心里的歌。”歌中的这个“你”，不仅仅可以是我们的爱人吧，也可以是我们的父亲，我们的母亲，我们喜欢的或者惦记着的任何一位长者。

    就在最近，经过我们兄弟姐妹几家人艰苦卓绝地做工作，年过八旬的老爸和七十开外的老妈终于愿意适度放弃固执坚守的“空巢老人”起居模式。他们“视察”了姐姐帮找的敬老院，以“只是体验一下”的姿态试着住了进去。尽管隔三岔五就请假出来，这敬老院住得那真叫“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但之于他们长年不变的生活，这已是一次大变化了。有同龄人相伴，总好过他们坚持多年的自己居住，毕竟岁数在那儿摆着呢。老爸前几天甚至答应，会来跟我住上一段时间，听到这消息，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们这可是给了我足够大面子了。

    “风吹过来，你的消息，这就是我心里的歌”。就是这样的吧——时常有父母的消息，某天，他们突然愿意与你沟通，甚至接受你的建议，之于做子女的我们，已是一种福气了。

    偶然间看到《当你老了》作曲兼原唱者赵照的零星叙述，对他而言，《当你老了》，就是写给自己母亲的歌。父亲去世早，母亲独自将赵照抚养成人。十几年前，他离开母亲，为音乐理想行走四处。一个偶然的机会，赵照读到叶芝的诗，想起了母亲，于是有了这首“音乐版”的《当你老了》。“歌里唱的东西，是每一个人都需要的。”赵照这话，我有同感。

    叶芝的那首诗，意境静谧内敛。诗的灵魂，还在这歌里。无论是将这首歌视为一首情歌，抑或理解为对长者的一番惦记，话题总是深刻而凝重的，不是爱情，就是亲情。让人备感舒服的是，舒缓的旋律，使得歌的气息释放得淡定从容，与弥漫于我们周遭的种种喧嚣，形成怎样鲜明的对照。

    “当我老了，我真希望，这首歌是唱给你的。”一起祈祷吧，当我们渐渐老去时，无论你的长辈，还是你的爱人，还能微笑地坐在你身旁，和你一起，静静聆听这支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