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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戒代表着什么？魔戒代表着无穷的魔力，魔戒代表着无上的权力，魔戒代表着无穷无尽的金钱……”一声醒木拍案后，评书社团燕春社的成员叶蓬主讲的《霍比特人》就这么开场了。
每个周末晚上，在北京市西城区社区服务中心二楼，一伙儿年轻人用传统的评书讲述“二次元”的故事——《霍比特人》《哈利·波特》《魔兽世界》《海贼王》……台下粉丝不仅有年轻人，连爷爷奶奶辈也进入了这些奇幻的世界。
只要是故事，就能是评书
燕春社在2010年由评书演员祝兆良发起成立，起初只在社区为附近居民表演一些传统书目。2013年和2014年，随着80后叶蓬和郭鹤鸣的陆续加入，他们“脑洞大开”地将奇幻小说、日本动漫、网络游戏等作为评书题材，创意评书成了燕春社的招牌。
这些年轻人认为，评书不是只能讲历史故事，只要情节引人入胜，就适合改编成评书。“理论上只要是个故事，就都能说成评书”。叶蓬主讲《霍比特人》，原著作者托尔金的初衷是为孩子写一部英国历史童话，叙事结构简单，没有那么多矛盾冲突，就“需要添加新的情节，设置一些悬念”。
郭鹤鸣的保留节目是《哈利·波特》，“32年前的今天，英国伦敦十字街头也是瓢泼大雨，天也是这么黑，雨也是这么大。靠十字街头路旁，停着这么一辆警车，车里有三个出勤的警察……”
尽管《哈利·波特》情节比《霍比特人》丰富不少，但在台上讲一个小时，台下要做非常多的功课。郭鹤鸣说：“首先得先看书，让故事了然于胸，然后再编排故事的顺序，不少内容提前很久就得想好。”
郭鹤鸣还将小说与历史结合进行改编。“书中的反派伏地魔倡导‘巫师血统论’，实则暗讽希特勒。我在讲到伏地魔的时候，就会涉及《第三帝国的兴亡》等书中的内容。”除了故事内容，选择合适的表演形式也很重要。郭鹤鸣说：“我们现在尝试了配乐诗朗诵、弹唱、快板和京剧等，以后还可以加入更符合年轻人口味的东西，像流行歌曲什么的。”
在创意评书这条道上越走越远的他们，认识了不少同道小伙伴，其中一个就是说《海贼王》的张准。本职工作是网络管理的张准从小喜欢听评书，高考前一天晚上还在街上给邻居说评书。平常周末得空，他会在鼓楼附近的一个社区小剧场公益表演。2012年端午节，他说完了传统的《三国》《水浒》，“没的可说了，就想要不试试《海贼王》吧”，没想到一炮而红。
张准告诉中国青年报记者：“很多人认为动画片是给小孩子看的，其实不然。我把动画片改成评书，介绍给更多的人。从2012年到现在，《海贼王》已经说到了第三部。”他的创意评书在网上定期更新，并拥有了粉丝群。一个来自河北唐山的粉丝告诉张准，他奶奶自从听了《海贼王》，就喜欢上了里面的主人公路飞。
“我们就像玻璃罐里养蛤蟆，前途无限光明，只是出口有点窄”
在燕春社成员中，只有郭鹤鸣以评书为业，在多个场子演出。其他成员中，叶蓬有工作；祝兆良是一名火车司机；武启深当过英语培训师，现在是某视频网站的导演。郭鹤鸣说：“我们就像是玻璃罐里养蛤蟆，前途无限光明，只是出口有点窄。”
想安安静静说书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首先就是场地问题。郭鹤鸣说《哈利·波特》第一部的时候，辗转了几个书馆才说完。从2014年10月起，燕春社终于能固定在西城区社区服务中心表演，场地由服务中心免费提供。演出有一定公益性质，对来听评书的老年人，燕春社不收任何费用，其他观众的门票费用也不高。现在，燕春社拥有30多个每场必到的固定观众；遇上特别演出，能达到五六十人。
创意评书的观众不少都是年轻人，“粉丝”与“偶像”的关系十分密切。他们建立了有100多人的粉丝QQ群，在群里，郭鹤鸣被粉丝们称为“鹌鹑”。郭鹤鸣笑道：“这个外号源于一名观众的母亲。她当时看到我的名字，说这怎么还有叫‘郭鹌鹑’的呢？于是大家就叫开了。”
叶蓬说：“评书的票房永远不可能像相声市场那么火爆。评书有延续性，倘若一回不听就差了好多情节，这就要求观众付出很多时间和经济成本。老话讲‘看得起的戏，听不起的书’，就是这个意思。”郭鹤鸣也认为：“北京的评书市场其实并不大，有钱有闲还喜欢评书的，太少了。所以我们就只能每周讲一回，跟美剧更新似的。现在，燕春社在鼓楼一个社区小剧场也有表演，场地只能容纳20多个人。有意思的是，评书艺术刚诞生的时候，场子也正好就是那么大。”
网络电台定制评书，淘宝店里卖评书
这也许是评书这样的传统曲艺处境最困难的时代，但也可能是最好的时代。互联网的介入让传统评书的生存方式有了更多的可能。
在演出现场，不少观众架着摄像机录像，或是拿着手机录音。一个名叫“慢慢妖魔”的网友几乎每周都会在优酷网上更新叶蓬主讲的《霍比特人》，还为燕春社建立了豆瓣小站。“慢慢妖魔”说：“这个演出场地不太好找，宣传力度也不够。帮他们做个网络社群小站，可以让更多年轻人知道去哪听，能听到什么，票价多少。”现在，燕春社还开通了自己的微信公众号。
郭鹤鸣在淘宝网上开了一个小网店，方便不能到现场的书迷在网上购买《哈利·波特》的演出视频，一回定价8元，每回都有两三百个外地观众购买。粉丝和演员在利用互联网无边界传播的同时，也遵守着“君子协定”，对《哈利·波特》的录像都自觉地不上传网络。
记者日前从文化部了解到，现在国家有一个较大规模的文化艺术基金，今年开始侧重非物质文化遗产，社会、团体和个人都可以申报。但对非遗，国家有一个十六字方针：“保护为主、抢救第一、合理利用、传承发展”，对市场接受度较高的非遗项目——比如创意评书，并不能获得优先资助。所以，创意评书的“自力更生”就显得尤为重要。
现在，一家网络电台“考拉FM”已经买下了张准的《海贼王》和《魔兽世界》评书的独家播出权。从2014年开始，《海贼王》每日一期，一期5分钟，已经更新到了450多期，有了24.2万次的收听。眼见日益红火，位于中关村创业大街的一家创业平台“洋葱投”对张准抛出了橄榄枝。
“洋葱投”总经理李宏介绍，“洋葱投”给文化产业提供创业平台。“我们就像一个创业的会客厅。你有项目，你就来这，经过初步筛选，大家就一起坐下来谈，你也可能在这遇到其他团队一起合作。至于你会发展成什么样，我们并不干涉。当然如果有合适的项目，我们也可以投资。”李宏说。“洋葱投”对张准的建议是，做一个网络APP，发布自己的创意评书积攒用户。但对于如何盈利，专注于做内容的张准尚未有详细计划。
对此，张准的朋友、北京集贤弘艺文化中心的创始人谢岩的思路颇有互联网色彩。谢岩建议，除了与网络电台合作，上传自己的评书，还可以为听众提供定制服务。比如，根据需求，将热门网络小说改编成评书。此外，谢岩还筹划在2016年建一个专门说创意评书的小剧场，从环境到观众体验都要“时尚时尚最时尚”。
本报记者 蒋肖斌 实习生 蒋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