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照上的那些人,如果再聚,还能像当初那样没心没肺地笑着合影吗?虽然是个疑问,但我并不想知道答案。
大学临近毕业时,“拍照趴”隔几天就有一次。
先是“民国学生装”,这在古色古香的校园里,成了最应景的装扮。后来社团定制了毕业T恤,于是,大家又在几个操场拍了一组青春无敌的“运动风”。等到学校发了酷似魔法袍的学士服,一伙人又花了几天工夫,在偌大的校园中玩起了街拍。
拍照讲究组合,毕业照更是如此。全院、全班的合照是标配,个个正襟危坐,俨然党国精英;宿舍合影、三五好友组合,这些都是常态,拼的是创意——比如在食堂拍一组“最后的晚餐”,在教学楼前来一张“自由领导人民”。爱俏的女生经常两人一组,在晨光初露或者夕阳西下时背着单反相机,摆出各种自认为堪比大片的造型。
这些我都参与过。
当时宿舍的姑娘们来自北京、山东、安徽、浙江,由于地域和生活习惯上的差异,四个人在这几年中也没少发生小摩擦。真到毕业时,却是实心实意的一场痛哭。毕竟,从18岁到22岁,能和你朝夕相处的人,只有室友。
女生之间友谊的浓度和一起拍照的数量是成正比的。我们宿舍的集体合影,取景地遍布全校。每次出门,从衣服到妆容都精心打造,尽管现在看来难免有些稚气,或者说故作成熟,但四个人在一起,就是有一种无知无畏的霸气。那时陪伴我的人,如今两个在美国,另一个和我一起在北京。我们建了一个微信群,名字还是宿舍的门牌号。只是毕业后,就再也没有聚齐过。
和异性同学拍毕业照是一个稍显有些复杂的故事,可能夹杂了暗恋、告别等元素。对那些略有好感的男孩子,只有在毕业时才可以毫无顾忌地勾肩搭背。
我的母校对授学位的仪式很有诚意。那天上午,综合体育馆里,应届毕业生济济一堂。校长和副校长一共5位,他们在台前一字排开,逐一为4000多名本科生拨穗,然后握手、递证书、合影留念。也就是说,每个校长在那天上午要完成800多个学生的仪式流程,拍800多张照片。
与我合影的那位校长素来低调,以至于我无法把他的脸和名字对上号。5年过去了,我对那场毕业典礼最深刻的印象,其实并不是所谓的光荣与梦想,而是在体育馆中循环播放的背景音乐《在希望的田野上》。其中有一句歌词是一声充满喜悦感的“嘿”。也不知从循环到第几遍开始,所有学生都开始对这声“嘿”情有独钟,每到这里,必定齐喊。一种只属于毕业生的幸福感,就这么毫无征兆地蔓延开来。
毕业后,其实我很少翻毕业照。那几个G的照片,静静地躺在硬盘里。只有在心中空落或者忧郁泛起时,才在五环外的出租屋里点开那个文件夹。同时,又想到曾经那个毗邻中关村、雄霸五道口的大学宿舍,那可能是我住过的单价最高的房子,不知是喜是忧。
毕业照上的那些人,如果再聚,还能像当初那样没心没肺地笑着合影吗?虽然是个疑问,但我并不想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