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日关系谁做主

    6月22日是韩日邦交正常化50周年纪念日，韩国总统朴槿惠和日本首相安倍晋三分别出席了对方使馆举办的纪念活动并致贺词。韩日首脑都在讲话中摆出希望改善韩日关系的姿态，似乎给冰冷的韩日关系带来一缕春风。

    2012年7月10日李明博登独岛（日本称“竹岛”）并随后放话“日本天皇访韩需‘真心道歉’”，韩日关系旋即进入冰冷期。安倍上台后，韩日关系急速下滑,这是因为韩国对安倍政府试图扭曲“慰安妇”历史等的态度感到不满。韩国外长尹炳世6月21日前往日本进行为期两天的访问，这是自2011年以来，韩国外长首次访日。美国国务院发言人约翰·科比前不久在记者会上表示：“欢迎日韩两国改善双边关系的举措。”并表示期待日韩关系通过进一步合作和对话实现更广泛、更深入的发展。

    美国总是在关键时刻出现。战后，韩日关系被纳入到以美国为中心的国际体系框架内，在处理对日关系方面，韩国处于同美国结盟的反共政策与同日本具有复杂历史关系而形成的反日情结的“两难境地”。韩日关系正常化谈判历时14年(1952年2月15日～1965年6月22日)，《韩日基本关系条约》是在韩日卷入越南战争扩大的背景下，在美国强力撮合下缔结的。该条约对1910年《日韩合并条约》的殖民统治性质作了暧昧处理，而《日韩请求权协定》则刻意忽视殖民统治受害个体的声音，回避了日本殖民统治和战争责任问题，埋下历史问题祸根。所以，建交后，韩日之间的问题依然堆积如山。

    而如今，就在韩日关系因历史问题处于胶着状态时，美国的身影再次闪现。出于亚太再平衡战略的需要，美国再次无视韩日在历史问题上的是非曲直，强行“撮合”韩日关系，恐怕同样后患无穷。今年5月，美国国务卿克里访问韩国期间，公开敦促韩日克服历史问题重新对话。日本媒体报道，克里放话后，才有韩国外长尹炳世决定访问日本一事。美国一位前国安局官员公开指出：“日本和韩国都同为美国在亚洲重要的盟友。因此，日韩闹别扭，美国是格外紧张，因为这会打散美日韩三国的战略格局。”

    不难发现，在东北亚长期存在一个似乎非常有趣的现象，就是每当韩日关系紧张之时，美国就会及时出现，并劝和助谈，甚至使用强行“撮合”的手段；而每当朝韩关系有缓和迹象之时，美国也会及时出现，并挑拨离间，甚至使用强制干扰的手段。美国对待韩日关系与朝韩关系的两种做法，形成鲜明的对比，重要的是，美国屡试不爽。

    美国这一次好像又得手了。韩日媒体报道，在美国的压力下，朴槿惠总统今年5月提出处理韩日关系的“双轨”政策，即将日韩历史、领土问题与经济、安保合作问题切割处理，不让“慰安妇”等历史问题堵死日韩间所有交流的通道。此后，5月下旬，韩日财长对话时隔两年半重启。5月底，韩日防长时隔4年举行会谈。这次韩日外长会谈的实现，也是“双轨”政策的延续和体现。

    ６月21日傍晚，韩日外长会谈后，岸田文雄在接受媒体采访时称，双方在协商解决日本“明治工业革命遗址”申请为世界文化遗产的问题上已达成一致。此前，韩国曾以“明治工业革命遗址”中包含强征朝鲜半岛劳工建成的设施为由，强烈反对其申遗。

    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华春莹5月14日表示，日方申报的23处工业遗址中，有多处在二战期间使用了中国、朝鲜半岛和其他亚洲国家被强征的劳工。许多无辜受害者的正当合理诉求至今仍未得到负责任的回应和解决。中方反对把日方申报的相关工业遗址列入世界遗产名录。

    日本的收获还远不止于此。韩联社6月25日报道，美国国防部一名不愿透露姓名的官员表示，韩日两国在《韩美日关于朝核与导弹威胁情报交流协议》框架内已开始交流有关朝鲜的情报。另有观点指出，美国为韩日交流有关情报做了大量工作，目的在于通过韩美日三方的安全合作维持在区域内的霸权秩序。韩日外长会谈还透露，两国外交的下一个目标和课题将是如何实现安倍和朴槿惠的首次正式首脑会谈。

    对此，安倍在出席韩国驻日使馆的纪念活动时不无得意地表示：“我们有着很多共同的战略利益，加强日韩及日韩美的合作对亚太地区的和平稳定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安倍在这里所说的加强日韩美合作难道只是针对朝鲜吗？如果不是，那么究竟针对谁才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呢？

    韩日如建立战略同盟关系缺乏历史和民意基础，横亘在韩日间的主要课题恐怕依然难以解决，包括历史摩擦、领土争端、国民感情恶化、东亚战略定位等问题。就在首尔举行韩日邦交正常化50周年庆祝活动的当天，韩国的反日活动四处开花，有大批韩国市民来到庆祝活动会场周边举行大规模反日游行，高喊“废除韩日协定”“反对韩美日军事同盟”“要求日本正视历史”等口号。据《韩国日报》和日本《读卖新闻》6月进行的联合民调显示，85%的韩国民众表示不喜欢、不信任日本，73%的日本民众表示不信任韩国。两国国民感情日渐恶化。

    50年前，美国出于冷战需要压制韩方声音，客观上帮助日本逃避了殖民统治追责；现在美国出于亚太再平衡战略需求，再次出手压制韩国要求彻底清算历史的正当声音。潜藏的矛盾越来越多，终究会有爆发的一天。

    （作者为本栏目特约评论员、浙江大学韩国研究所客座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