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用交份儿钱,又能轻松通过客户端平台招揽生意,各种专车如今正成为一部分上海出租车司机的“首选”。最近两天,上海地方媒体多次报道沪上出租车行业出现“离职潮”,其中传播最广的是《IT时报》的一篇文章,文章称上海某出租车公司的停车场内,每天平均有200辆出租车被“空置”,那些车因为没有司机而无法上路运营,只能空置着“烧钱”。
中国青年报记者通过采访发现,尽管有一部分出租车公司司机“转行”当了专车司机,但转行者仅限于一小拨儿新司机,对整个上海出租车行业影响并不大。
“只是很小一批人流动走了,这没什么好奇怪,出租车行业从业人员流动性一直比较大,我祝福那些离职的司机。”近日,上海大众交通(集团)董事长杨国平在以第一届“上海市十大杰出青年”身份与同济大学学子面对面时,重点谈及行业目前最为敏感的话题——如何应对Uber等专车的挑战。
雨中上海,传统出租车“完胜”专车
每年六七月份,是上海的黄梅雨季。6月17日,上海全市普降暴雨,这一天,上海各大高校被淹在“海”中。
中国青年报记者当天在浦东陆家嘴地区正大广场正门口用打车软件加价呼叫专车,未能如愿。没想到在这家商场的侧面打车点,却打到了一辆强生出租车。商场保安告诉记者,每天的高峰时间段以及双休日、特殊天气日,这里都会雷打不动地“备”有强生出租汽车,“公司总部会调度车过来,保证每天有至少150辆车来这里。”
据悉,陆家嘴正大广场附近,是上海一处“黑车”整治点。以往的“黄金时间”,这里“黑车”遍地,宰客现象严重。本报记者曾在某个周五晚上8时30分左右,从这里打车去陆家嘴区域的一个商场,3公里路程,被收费80元。
“你去问问专车运营商,他们肯不肯确保我们这里有车?”该商场保安告诉记者,自从强生出租汽车进驻到正大广场,这里的打车情况得到改善。
同样是在一个雨天,白领梁女士屡次被专车司机“甩单”。她用专车软件打车20分钟,都没能打到一辆专车。最后一名女专车司机接上她后,朝着与目的地相反的方向“导航”而去,“这是女司机第一次开专车,完全不认识路。”梁女士告诉记者,她向来喜欢新生事物,专车软件的出现,一度令她惊喜连连。她曾遇到过“打辆帕萨特,来辆奔驰S350”的惊喜,也曾与专车司机聊得很开心。但在上次经历专车司机“导航”偏离航向后,她决定今后“除非有30元以上补贴”,否则尽量不使用专车,“耗不起时间。”
上海大众出租汽车司机、55岁的张师傅告诉记者,“不认路”和“准入零门槛”是专车行业的硬伤,“只要有个车,就能上路挣钱,这样合适吗?”正是出于这个原因,张师傅宁可向公司缴纳每月近万元(据传近期要调低,但一直未调整)的份儿钱,也不愿意冒险跳槽单干。
晚上7点后乘客不接电话?你OUT了,他们是专职“护士”
55岁的张师傅不愿意跳槽,那么年轻司机呢?
20岁出头、离开出租车行业去开专车的小琼接受上海《IT时报》的采访称,Uber专车市场也“并不好混”。他告诉记者,自己在6月初辞职并购买了一辆比亚迪新能源车,上了沪牌,想在专车市场好好赚一笔。
但最近几个星期,他发现,从晚上7点开始,Uber上下单的用户很多都不接电话。而这些所谓“客户”,都是来替自己朋友“刷单”的。
“刷单”就是司机没有实际完成乘客要求的路线,通过各种技术手段,“假装”跑了一单。据悉,手握60亿美元风投资金的Uber最高能给司机提供相当于车费3倍的补贴奖励。“刷单”后,司机会将收到的钱打还给“乘客”,再根据从Uber处获得的奖励与乘客分成。
有种做法被形象地称作“扎针”——在打车软件页面上,叫车人所处的位置显示为一枚图钉,“扎针”因此得名。而帮助刷单的“假乘客”,被比喻成“护士”,Uber司机则是“病人”。
《汇车》公众号创始人张晓鸣介绍,“扎针”方式千奇百怪。有的刷单团队会真的坐在Uber专车上,一行四人,各自有多个账号,短途距离依次“上下”车,一天下来能迅速把订单数刷上去;还有的刷单团队有虚拟运行设备,可以不坐车刷单,只须告诉“护士”车牌号和位置,他们会自动“钉”到你,“假装坐车”形成订单。
目前的刷单乱象,正令Uber失去一些忠实的粉丝。记者采访的多名Uber用户称,目前已经通过打车软件叫普通出租汽车,而不是能带来惊喜的“专车”。
传统出租车公司:不降份儿钱,欲自营APP
专车和传统出租车的竞争,如今已达白热化程度。双方争夺的目标,还是司机。这让交惯了份儿钱的传统出租车司机“受宠若惊”。
在一则“转让上海大众已买断出租车”的帖子下方,Uber用超大字体的蓝色广告“叫板”——申请为Uber开车,开自己的车,自己做主。
上海锦江出租公司陈女士在招聘网站上贴出了略带“酸味儿”的招聘广告。这则广告中,成为锦江员工的好处有:上车奖励2000元-3000元,每年都有年假,子女考取大学发奖金等。
然而,出租车司机最关心的“核心”问题,即份儿钱却并未涉及。出租车司机的份儿钱是司机每月上交给公司的承包运营费。但这笔费用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都用在了哪里?却从未公开透明过。
有报道说,份儿钱一般被用来维持出租车公司规范化营运、给司机上保险等。2013年4月,北京市交通委新闻发言人李晓松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未来出租汽车公司将被要求向司机和社会公示净承包金(即从份儿钱中扣去司机所享受的岗位补贴、社会保险以及燃油补贴等之后,剩余的承包金)的构成,“到底补贴是多少,每个司机的社保还有燃油补贴到底是多少,都要公布。”但中国青年报记者至今未能找到相关内容的公示。
正当专车冲击出租车市场时,被一些人认为就快要“完蛋”了的传统出租汽车公司站了出来。
上海出租车行业老大、大众交通集团率先提出了4个转型方向——把桑塔纳2000型出租车换成大众途观车;推出一款名为“大众出行”的APP叫车平台,为出租车配备免费WIFI;启用支付宝、微信等新型的收费方式;继续巩固一支可靠的司机队伍。
份儿钱的问题依旧没有被提及。但已有一些小公司的份儿钱出现松动。杭州大众向媒体透露将下调份儿钱,降幅在10%~20%;上海锦江则放宽“单班”承包的强制要求,允许“双班”承包,单个司机的份儿钱从每月7800元直接下调至4800元。
对此,中国道路运输协会秘书长王丽梅认为,这并不意味着传统出租车公司份儿钱的调价窗口已经打开,“这不关份儿钱的事,份儿钱不是出租车公司的盈利。如果调价,更应该关注,这些公司原本提供的服务是不是缩水了?”
本报记者 王烨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