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舆论的口号化、标签化、行动化,以及焦虑感之下的盲从,使得网络时代的价值观出现“极化”现象。这既与价值观相近的人在技术上有了更容易“啸聚”在一起的便利有关,也与价值观的“供给”相对较少有关。
但是,互联网本身的特性,决定了“啸聚”的过程,同时也是一个“离散”的过程。抛开实际利益计算,这些年来,通过互联网,左派变为右派,右派变为左派的,并不在少数,自愿退出价值观争论的更多。与此同时,价值观的色谱趋于丰富,宗教、艺术等领域,也在网上聚集了自己的共同体;心灵鸡汤式的图文形式以及“段子手”,也在底层大众中赢得自己的受众。这种状况,在一定意义上,成为瓦解价值观“极化”现象的重要推手。
不过,由于交互式发言非常便捷,随时都可能被人揭穿,也都有人在揭穿,所以很难成功。比如在一篇文章中,你所使用的事例是否靠谱,你的逻辑是否成立,都有上至大学教授,低到一般打工者出来作证,这既使网络具有自我净化功能,也塑造了相对成熟的讨论空间。
在喧嚣与混乱之中,需要讨论一下,在网络世界里,哪一些基本价值观应该被推崇。
首先应该是自由。互联网最重要的标志是打破一切隔阂,跨越一切竖立在人与人之间,族群与族群之间,文明与文明的界限,一台电脑、一部手机就可以联通全世界,这是一种人类社会产生以来从未有过的自由状态。
当然,自由不是任性,与自由对等的是责任,也就是说,享受了多大的自由,就要承担多大的责任。对许多人而言,互联网营造的虚拟世界一度成为“化外之地”,既可以享受前所未有的言论自由,也成了坑蒙拐骗者和泄露个人隐私的天堂。这种状况迫使人思考“自由”的复杂含义。在今天,对互联网的非法限制都不得人心,别有用心,但虚拟世界如果没有任何约束,那么它在提供便利的同时,也会反噬其使用者。作为一种新形态的共同体,每个人应该向它让渡多少个人权利,是一个值得认真探讨的问题。
其次应该是诚信。随着互联网运用历史的增长,最终,绝大多数人都会在网上留下或多或少的痕迹,一切人监视一切人将很可能成为现实,拥有豁免权的人是极少数。在这股技术力量的强制下,除了极少数网络高手,绝大多数人都会被迫坦白自己的言行,否则很容易被人抓住。哪怕是“人肉搜索”,尽管在很多时候涉嫌违法,但是它的邪恶威力,却以外在的形式,反向倒逼诚信。网络社会中,“诚信”将成为人际交往成本最低的处事原则。
再次应该是平等。互联网打破社会各种界限的功能,可谓有目共睹。信息共享的范围无限扩大,迅速填平了地域和阶层之间的观念差异。与自由一样,平等也是个内涵复杂的观念,而网络社会的到来,进一步丰富了平等的内涵。与此相应,“平等”作为一种观念,随着网络的普及而传播。可以说,网络信号覆盖到哪里,平等观念就传播到哪里。
第四应该是和谐。需要特别注明,对网络来说,和谐是一个结果,而不是前提。中国30多年改革开放取得了了不起的成就,同时积累了大量社会矛盾。很难想象,没有互联网,那么多的社会矛盾如何能够被媒体和网民揭露,又如何在曝光后得被迅速处理。可以想象的是,没有互联网,中国大陆发生社会动荡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而正是有了网络,一些尖锐的社会矛盾得到一定程度的化解。
第五应该是民主。网络的民主价值,主要在于它能够打捞“沉默大多数”的声音。过去几年,有一个统计结果显示,网上发言者的收入状况普遍偏低,在传统社会,一般都是收入和社会地位较高的人拥有相对主动的话语权,低收入者的话语权往往是被选择性代言的,他们难得有进入主流话语圈的机会。正是互联网的出现,他们的声音成了网上的主流。这对社会发展起到了纠偏的作用。但是不能因此过高估计网络民意,毕竟,网络发言往往随意性更大,欠缺深思熟虑的可能性更多,情绪化表达比较充斥,民粹倾向更为严重一些。
技术对社会的改造作用越来越大。没有互联网技术的推动,推行自由、诚信、平等、和谐、民主这些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重要组成部分,将更为困难,而正是互联网技术的出现和迅速普及,使这些核心价值更快地深入人心,有力地塑造着现代中国的精神面貌。很大程度上,互联网精神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高度契合的。
不可否认,技术是一把双刃剑,互联网技术也是如此,如何善意地使用这项技术,是一个尚未有效解决的问题,这需要在互联网上充分认可和享受自由、诚信、平等、和谐、民主价值的所有人,更加努力地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