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世界丰富多姿,与成人世界的构建迥然不同,很难用三言两语描述清楚,却可以让人们时而震惊、时而欢喜,有时不免深思。非典型英国喜剧片《探亲之夏》,既具孩子的视角,又有成人的展现,交流、冲撞、矛盾、妥协,互为前景和映衬,让我们透过发生在别人家的鸡飞狗跳,观察两个世界的相处与改变。
道格与阿比夫妇正在分居中纠结,他们养育了3个鬼马小精灵:亭亭玉立、敏感理智、颇具行动力的姐姐,沉湎神话、口无遮拦、百科全书般的弟弟,无时不萌的妹妹。道格的父亲身患绝症,家人准备为他的75岁生日举办一个盛大的聚会。为此,道格一家远驾苏格兰高地……
孩子的爷爷历来桀骜不驯,也厌倦了家人们的争吵,不喜欢被安排的生日宴和葬礼,所以,他带着孩子们来到海边开心地玩了起来。寂静单纯的欢快中,老人悄然离世,3个小孩艰难地发现只有他们能给爷爷一个维京人的葬礼。
办完大事的孩子们回到家,跟家人报告:我们把爷爷给烧了,小船已漂入大海……举座震惊,警察、记者、社会机构工作者纷至沓来,家中一片混乱。
某作家曾写过一段话,恰好深深地契合这个电影的主旨:世间的诗人是那些天真而认真的孩子,他们把人世间多少代人因为欲望与恐惧而小心翼翼地掩盖起的真相,突然直率地揭示出来,令众人吃惊与难堪,让自己为此接受惩罚。
电影通过制造家庭危机来探讨亲情、生活和死亡,探讨付出与得到、爱与被爱,探讨人与人的面对,当然,重点表现的是孩子世界与成人世界的有多么不同,而这不同也让两群人的相处充满混乱,也充满期待、误会、怀疑、担心,甚至惊惧不安。
如果这是一部给成人的寓教于乐的影片,我们不妨做一些梳理。细致观察与了解两个世界的差异,或许能让彼此的相处顺利起来。
孩子会用自己的维度看世界。电影中小姐姐还经常把她认为重要的事情记在笔记本上,包括见到的、听到的、不能理解的、大人让她说的谎。孩子不知道什么叫孤独,一个小桶、两堆沙子、几块石头,就能玩得不亦乐乎,所以超级萌妹走到哪里都要带上她的两块大石头,她需要与它们交流,俨然石头就是她的伙伴。孩子不知道什么是生老病死,带着无限好奇去研究,而不是像成人一样陷于百般禁忌,所以那3个熊孩子才能与爷爷讨论他的病与葬礼,才能在爷爷离去后合作驾车、造船、焚烧,与爷爷告别时的他们,又勇敢、又智慧、又坚强。孩子小小的心里也会对父母有很多看法,但在意的绝不是世间的成败荣辱。孩子对身边一干人的评价看他们与之相处的态度就行了,他们也有一套对自己的认知,那个弟弟不是钟爱头盔、总扮成海盗的样子吗?
因为采集的信息和处理信息的过程带着年龄和阅历的特点,孩子会构建独特而不简单的世界,他们创建规则,独自运转,随时欢迎或者拒绝成人的参与。成人要想走进孩子的世界,就需转换频道,试着用孩子的眼光去看待问题,试着在孩子做出让自己大为光火的事情时,克服情绪主义的“义愤填膺”和管理主义的“怎么办”,代之以充满探索精神的“为什么”,这样才能看到孩子绮丽的王国。
面对生活的真相,引导孩子拓展对世界的认识,领悟怎样诚意地相处。
大人们为爷爷准备了一场隆重的生日聚会,召来亲朋好友无数,他们却想都没想爷爷并不喜欢;一边忙着摆台一边忙着从未停止过的争吵,每位大人的心似乎都不在爷爷身上。孩子们看到这些皱紧了眉头,一副完全搞不懂又无奈的样子。
“妈妈和爸爸说了太多谎话,我都不再信任他们了。他们气死我了。”小姐姐对爷爷抱怨她的父母,她期望她的爸爸妈妈说真话、真心待人、值得信任,表面上她生父母的气,掩藏的是她内在的伤心,为自己不再信任父母而伤心。
交流中的谎言,人之荒谬,很多大人看起来都有些古怪、都挺别扭……孩子眼中有很多成人世界的消极画面,孩子们在通过观察人们如何相处理解这个世界。长大不易,应对、喜欢这个如此深邃、广阔的世界尤难,常常需要成人的支持、陪伴,适时展开恰当的引导,即对孩子的认知、情感、行为和价值观等全面拓展,帮助他们深入思考生活、人性的原貌,而不是作简单的是与非的评判,或者行为规则的告知。
小姑娘的爷爷是这样向孩子表达的:“我过去也有这种感受,直到我突然明白,因为我爱的人的所作所为而对他们生气是没有意义的。我是指,你爸爸过得完全彻底一片混乱又怎样?你叔叔有点儿混球又怎样?那样攀附权贵,他就是控制不了。他妻子也好不到哪儿去,整天被自己的阴暗面吓到。你妈妈也是,有点儿话痨。事实上,这个星球上的每一个人,都在某些方面有些荒谬。所以我们不该品头论足,我们也不该争吵。因为到最后,所有这些东西,都不重要。”
不知这些话是否对成人世界的精神生活也有所启示?是否可以降低内心的喧嚣,分解深深的焦虑?
真实地生活、诚意地相处,不是不说谎、不是不犯错,不是不可以有自己的欲求,是相互尊重,给予空间,是如对方所愿地给予,是力所能及地承诺,是靠倾听、沟通而不是争吵来解决问题,探索和而不同,立足求同存异。
在这个世界上,孩子们总在做想做的事,大人们总在做该做的事,各有天地,如能互为使命、互相支持,或许皆可以活出最真最美的样子。
朱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