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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社区服务网上，从3年前开始，每年元旦一过，越秀区、海珠区多家街道家庭综合服务中心（以下简称“家综”）便开始新一轮的招投标，有一些甚至在元旦前已经完成签约。
2012年，广州市实现了每个街道至少建设一个家庭综合服务中心的目标，大部分家综与社工机构签下为期3年的服务合同。今年，这些社工机构的家综服务工作将被最终检验，也面临着市场的重新考量与选择。
广州市天河南街道7月开始今年的招投标，但李森早早已开始时刻关注相关消息。3年前，广州市启智社会工作服务中心（以下简称“启智”）成功突围中标，入驻天河南家综，次年又拿下天河区石牌家综“订单”，两个订单的总金额达3年1200万元。虽有成功经验，中心负责人李森也不敢把话说满。“再次的竞标要看机遇。”他说。
志愿者背景的社会组织成功通过激烈的市场化招投标竞争，承接政府购买服务，这在广东尚不多见。市场优胜劣汰的规则下，启智被认为是志愿者组织成功转型社会组织的模板。
据了解，截至2014年年底，全国社会组织已经达到60万个，其中民办非企业单位总数已经达到了28.9万个，比上年增长了13.3%。社会组织数量快速增长，政府购买服务逐渐放开，启智或许能给转型中的志愿者组织和更多的社会组织的发育成长提供有价值的参考。
零门槛招募志愿者——“平民化”路线积聚丰富志愿者资源
“你是要去做志愿者的地方？”当本报记者向广州天河南街道的居民问路时，“志愿者”是他们认识街道家综的关键词。走进街道家综，即使是机关单位的正常工作日，仍有许多穿着黄色马甲的志愿者整装待发，准备去开展服务。
目前，启智拥有超过6万名志愿者，并以每月700人加入的速度增长。丰富的志愿者资源，是启智竞争天河南街道家综购买服务的最大优势。
2012年广东社会组织登记改革，整体环境宽松之后，启智3月登记注册，成为广东最早一批“转正”的社会组织之一。这一年，广州家综政府购买服务开始全面实施公开招标，从3月到7月，启智一直为竞争天河南街道家综“订单”做准备。
首先，启智对天河南社区居民进行问卷调查，了解服务需求。天河南地处市区商业区，居住居民白领、退休老人居多，启智设计了志愿者培训、残障康复、长者服务、青少年服务、婚姻家庭服务五项服务项目。为了能成功中标，李森团队设计的各项服务累加，每年的服务工时高达3.8万个小时，远超竞争对手。
“许多项目以‘社工+志愿者’模式开展，性价比更具优势。”李森说。最终，启智在天河南街道家庭综合服务中心竞标中“中标”，承接每年200万元“政府订单”。
“启智的优势就是人多。”中国青年志愿者协会副会长、广东青年职业学院社工系教授谭建光多年来关注启智的发展，他表示，启智立志于给公民参与志愿服务的机会，“只要你有意愿都可以参加”，他们说到做到。
“启智对志愿者的招募应该是零门槛的，因为每个社会公民都应该有参与志愿服务的权利。”李森表示，某些服务项目为了保证服务质量而对志愿者设置一定的要求，甚至还需要通过培训，考试合格才能上岗，但培训考试等工作都是启智来做；而有些项目，如环保和交通指路这些服务，对志愿者的要求就不会太高，就可以让广大的市民参与到志愿服务当中。
“有多少义工，应该成为衡量一个城市文明程度的重要标志。”这是作为志愿者领头人的李森的一贯理念。因为平民化的路线，启智的志愿者队伍里不仅有6岁的小孩，也有60岁的老人，能实现短短4年不到的时间，组织人数翻一番。
启智是广州最为活跃的志愿者组织之一。这归功于启智“志愿者为本”的理念，以志愿者为出发点制定活动项目，创新活动形式。而另一个特别之处在于启智在管理模式中的“对下负责”理念。每个服务项目的负责人，启智不会要求其向上递交工作总结、工作报告，不用年终对所谓的领导们述职，而是要求每一个服务项目的负责人对参与志愿项目的志愿者和服务对象负责。启智要求志愿者会员并欢迎服务对象们随时在论坛发帖或者发邮件投诉项目服务和管理质量，这是启智的管理层最为看重的，一旦发现问题，便会立即督促相关的整改。这一列创新的理念举措，再加上细致的志愿者激励机制，效果十分明显。
紧密的凝聚力和活跃氛围“反哺”启智的建设。很多项目如在环保、老人服务等领域开展服务，都是志愿者去洽谈开展的；而志愿者会员的人脉关系往往会给启智队带来不少的资源，如企业捐赠的物资，企业合作开展活动，部分市民、企业的捐赠等。
随着志愿者队伍的日益庞大，启智还会根据志愿者自身的群体特点，进行服务资源的优化组合，不断“裂变”出更多的服务队伍，在服务能力提升的同时，确保服务范围和领域的同步拓展。如已成为启智服务总队品牌项目的关怀露宿者分队和快乐同行分队，已经注册成为民办非企业单位，独立运营。目前，启智服务总队拥有超过40个志愿服务分队，可谓包罗万象。
“半官方”志愿者组织——民间发起和发展，又得到政府认可和支持
在谭建光教授看来，启智做得很好的一点是“与官方多年来的良好互动”。
谭建光在《中国“半官方”志愿组织的培育——以启智队为案例的研究》一文中提到，“半官方”的志愿组织，即民间发起和发展，又得到政府认可和支持的志愿组织。启智志愿服务总队具有典型的“半官方”特征，从本质上说它是民间组织，从发起人的自主选择到迄今为止团队领袖的自主抉择，都保持相当大的独立和自治性。但是，启智既挂靠共青团广州市委主管的广州市青年志愿者协会，也成为广州市民政局主管的“广州市义工联”的社会合作团队，可以从两方面获得发展的政策、资金等资源。
启智成立20年，拥有多项获得民间和官方一致好评的品牌项目，并积极参与“南方雪灾”“汶川大地震”“北京奥运会”等志愿服务中，多次获得广东省及国家的荣誉，都为启智的竞标大大加分。
启智的发展转型离不开团组织的支持和帮助。团广东省委书记曾颖如很早就关注到启智的发展，她在调研中了解到启智一度面临发展的资金瓶颈时，她提醒并鼓励李森可以尝试通过竞标的方式承接政府购买服务，为启智未来几年的发展指出了一条新路。
没有场地，团广州市委借用志愿者之家的场地无偿提供给启智办公，也给予注册、承接项目方面的指导支持。天河团区委建议启智将注册地放在天河，这样对天河南家综服务的竞争有地理优势。“只要（启智）提出困难，我们都尽量解决。”团天河区委书记李汶强说。
李汶强告诉本报记者，志愿者组织基础薄弱，组织松散，服务不够专业，没办法和专业的社工机构竞争。
“一般情况下，社会组织拿到项目后才有钱招人，但竞标时没有人力、经验，政府如何相信你的实力把项目交给你？”李汶强补充说，“因此，前期获得政府支持，如指导民政局登记注册和给予小项目的锻炼，很重要。”
记者看到2014年发布的《广州市财政局关于报送政府向社会组织购买服务工作情况的报告》，其中指出一个令人遗憾的现实：2013年市本级财政投入政府购买服务经费为3.61亿元。民办社工机构虽快速成长，从2008年不足10家发展至160家，但部分社会组织专业能力不强，缺乏参与公共服务的经验、服务意识、服务能力、服务水平即服务质量，难以承接政府委托的购买服务事项。
一窝蜂地登记注册后，谭建光估算，有三分之一的草根社会组织属于“沉睡状态”，“ 没有资金没有人力开展服务”。成为品牌的不到十分之一，“年营业额在2000万元以上的，不足15家。”像启智这样中型规模的社会组织，能够连续两年承接政府购买服务，并不多见。
有核心骨干才有生命力——“每一年启智都有变化，每一个分队都有变化”
李森一边接受记者采访，一边在三尺电脑桌前忙碌办公。这是天河南街道的文化室，不算宽敞的空间里，还摆了十几台电脑供附近老人家学习。“这办公条件算不错。”李森经常奔走几地（启智在惠州和佛山也有政府购买服务），去到哪里找一个空的办公桌就开始办公。
在广州的志愿者心目中，李森不是领导，而是偶像。志愿者小佳刚工作时打算业余时间当志愿者，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李森和启智。她回忆刚开始当志愿者时，在许多场合和人聊天，聊着聊着就发现原来都是启智的志愿者。几年过去，小佳现在是关怀露宿者分队的负责人。
“李森队长脑子转得很快，具有很强的创新能力。”小佳从李森队长身上受益良多。而最令她自豪的，由于不断创新，“每一年启智都有变化，每一个分队都有变化”。
2001年，李森利用扎实的信息技术功底，建成了华南地区第一个志愿者网站——广州青年网，用网络手段宣传志愿者精神、培育志愿者队伍、提高志愿服务。据说，最初也是由他提出用QQ群维系志愿者感情，凝聚志愿者手段从线下发展到线上。
2003年接任启智队长后，李森10多年来始终没有停止创新的脚步。如从单一服务团队转向多样化服务团队，除了智障儿童服务，还建立其他相关的儿童服务和老人、社区探访、流浪者关怀等志愿服务；建立一系列的志愿者管理制度，如届长以老带新制度、星级会员制度等；主动扩大社会联系和其他志愿组织积极探索资源共享，承担更多的服务任务……而近期，李森发起的五四七零公益项目，又开始倡导公益与大学生创业创新相结合，从理念到操作始终“与时俱进”。
李森2000年加入广州市青年志愿者队伍，可在广州的志愿者“元老”中，当年与他一起奋斗的许多人，现在已经退出志愿者领域，他却一直坚守至今。2011年，李森辞去奋斗了17年的高薪工作，成为全职公益人，“因为公益是最让人快乐的事业”。
2012年启智拿到民政局“身份证”，从松散的志愿者组织转型为专业的社会组织，成为作为领军人的李森和整个启智新的人生追求。目前启智拥有57名社工，分散在广州、惠州、佛山三地服务，每个月都会邀请新加坡和中国香港的社工专家对社工进行2~3次培训。李森个人也在实践着从民间一个志愿者偶像到社会组织负责人的转型，他积极参加各级组织提供的培训，并报读中山大学公益慈善专业的研究生班。
李森的网名叫“乌托邦”，寄托着一个没有饥饿、没有贫寒、每个人都能得到帮助的理想社会。但他要做的并不是梦想家，“而是愿为乌托邦实践奋斗的人” 。
“启智拥有稳定而创新的领导核心团队，这是别的志愿者组织不容易模仿的。”李汶强觉得这是启智的成功之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