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想为自己的产品做一个APP,但有限的成本下技术团队很难请到,我该怎么做?”在南开大学的教室里,一名男生举手提问。这是2015全国大学生创业实训营交流现场的一幕。
台上的摩博(北京)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熊军并没有接找技术团队的话茬,直接回答:“先做微信,别先做APP。”
“我的理想设计微信实现不了。”那名男生说。
熊军直言不讳:“很多东西实现不了的话,起码先做能做的事,先把能满足的用户需求的功能实现。创业者永远要先把事做起来。”
“讲创业容易,但做创业很难,因为创办企业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情。”高维资本创始合伙人、高维创业岛创始人兼CEO郭鑫说。来到天津参加实训营的两期100名创业者的资料他全都看过,都是有“实实在在创业项目的”。这位今年即将在南开大学读研的资深创业者说,这些大学生需要真正实战者的“干货。”
一心想牛可能错过了牛的时间点
熊军并不陌生的情况是:创业者想把产品做得特别牛、特别高大上,“无论是用户体验还是功能都追求华丽丽的”。
实际上,追求“牛产品”的理想在两期创业者营员里都有共鸣。一名专注智能硬件的同学希望获得一套“识别市场每个车位的车实时信息上传大数据”的模块。
“如果你需要某一块核心资源,第一看市场有没有免费,就是开源的。第二找到有技术公司,别谈买,买不起,谈分成。”熊军说。
“这套算法值多少钱?”同学追问。
“干吗要买呢?你要养一个研发团队,一年没有几百万元养不下来。不求所有但求所用,合作不就挺好吗?”熊军太知道牛产品背后巨大的技术投入了。他经常被这么提问:“你能找人给我做出个微信这样牛的产品来吗?”
“做是能做,你准备花多少钱?”在给予肯定的回答后,他会紧接着反问。以微信为例,将近600人的研发团队,每年好几亿元的研发预算。团队内部实施双团队迭代,即两个团队同时开发这个产品。
做出牛产品的宏图壮志还容易产生一个问题:一时半会儿做不出来。他曾经碰到一个团队拿了不少钱,做了9个月还没搞出来。这9个月里,他的竞争对手花了3个月时间做出来,又花了半年时间做推广,一下来了几百万用户,轻松赶超。
熊军投资的一个项目则得到了循序渐进的益处。一群不懂技术,也不懂高尔夫的门外汉,成功地利用移动互联网技术,占领了整个国内订球市场将近20%的份额。
2013年这个项目确定了,1.0版本遭遇了设计问题。当年7月,一个国家高尔夫球教练加入团队着手修改,一个月后才上线。随后在一年多的时间里,这个没有CTO的团队将产品迭代了三个版本,发展到3万用户,顺利被收购了。
“你要清楚,你的业务流程是什么。不要把所有东西都放在一个版本来实现,很多功能实际到用户那里可能没用。”熊军说。
做到极致有多难
过来人知道创业有多艰难。
趣分期的创始成员林友还记得自己到北京的第二年,“和女朋友要结婚,但没钱买房子,还想着以后要买车。”想到未来的方向,忍不住落泪,甚至想,要不然回家吧。
但他还是坚持了下来。在没有什么门槛,竞争又十分激烈的线下推广中,取得优势的途径只能是“把事情做到极致”。即使是传单员发传单,也有完全不一样的做法。他们团队在发传单时,尽力以标准流程要求每个业务员怎么发。整个队伍以一种创业的热情揉在一块。
除了热情,还需要有心。
2009级的一名大学生毕业后不久在学校附近开了一家餐厅。一开始生意还不错,但2014年年底起生意下滑。于是他们转型做了一家有格调的豫式快餐。
“一直单打独斗,我想在餐饮行业里找合适自己的位置。未来我要选择,应该是基于自己的爱好,还是基于自己的行业经验?”他向郭鑫发问。
郭鑫问:“你的爱好是什么?”
他回答:“足球、运动、游泳。”
郭鑫讲了自己的故事:无论是出去打高尔夫还是踢足球,结束了总是饥肠辘辘,但运动场周边往往没饭馆,一群人只好吃泡面。
“运动配餐你觉得有人做吗?你在餐饮行业属于积累很好了,研发基于适合运动后补充的菜品和易于在郊外吃的这种饭盒。不用开餐馆,不用长租水电的付出,只需要找一个中央厨房,线上做一个平台或者开个微信公众号下单,配送过去就行了。慢慢地,你可能真的能够做出一个独立的品牌来。”
“其实把一些不相干的事情搭在一起的话,可能会很有价值。”郭鑫说。
要知道核心竞争力到底是什么
“这种事情太常见了:初创团队,拿了一笔天使投资或者政府的补贴,大家觉得这钱很多了。但通常,钱会花在不太用得着的地方。”郭鑫说,打大量广告,或者做了一个非常豪华的办公室,拿钱雇了一些外包做一些实际没什么用的功能。这些时候团队会发现钱花得非常快,一个月公司一半的现金就没了,“钱花完了你该怎么办?”
“那我们该怎么管理呢?”有同学站起来提问。
在郭鑫看来,互联网思维具有弹性,扁平化管理可以让底层的员工直接作反映、作决策,这对于传统企业是很有帮助的。但在创投圈摸爬滚打了多年的这位90后CEO很清楚,这需要底层的员工质量非常高,反应非常快,而初创企业受限于成本,很难达到这个水平,一不小心,“所有的决策都混乱了。”
“去做事情。我们做任何事情都要有方法论去指导。给所有的员工都设置一个要求,要给他一个可量化、可预期、可衡量的一个指标。”郭鑫说。
1993年,熊军因为高中时候的兴趣,进入南开大学物理系,然而“到了大学却发现并不是那么回事”。在大一那年的暑假,他开始接触计算机。 1994年,他在学校图书馆看到了乔布斯和比尔盖茨的故事,终于下定决心要投身这个行业。天津的鞍山西道当时叫天津电子一条街,他在那儿找到了和计算机相关的工作,磨练自己的技巧。1998年,在国内互联网还不是太普及的时候,他开始研究移动互联网,踏进了最终汹涌澎湃的大潮。
在熊军看来,能和过来人取经,和同龄人讨论,实在是非常幸运的。
第三期实训营一位毕业于计算机学院的工科生,拿了学校3间免费的办公室,正是循着熊军当年的路线,从今年3月起在校园里开展技术外包的项目。创业维艰,第一个项目是为一家学校宾馆做软件改造,费用不过900元,团队成员前后跑了8趟对方才满意。半年下来,完成了大大小小40个项目,和北京的几家公司都有合作,盈利50万元。但经手的项目越多,这个技术男越迷惘,他感觉不到公司的方向在哪里,“能不能请教一下企业管理问题?”
“你的管理问题并不是你的管理能力不够,是你的业务形态不稳定。”熊军几乎是没有停顿地回答。他对这个行业太了解了,十几人的团队做外包,规模不上不下,学校有资源但撑不大,开发和技术人员不稳定。这样一来,今天做社交,明天做电商,后天又转做内部信息管理,费力不讨好。
实际上,在2013年熊军遭遇过一样的问题:起步的业务不足以支撑将来的发展。他调整了方向,从新加坡找了一个更合适的新CTO。
“你的主业是什么?”熊军走到讲台边,“你的核心竞争力是什么?外包是个很大的市场,即使是做煎饼,也有山东煎饼、天津煎饼,天津的煎饼可能在北京的市场更好卖。”
本报记者 王梦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