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沙漠戈壁、高原和无人区,壮阔的青海油田映入眼帘。与壮阔景色交相辉映的,是年轻“铁人”们无悔燃烧的青春。
“油三代”早当家
当同龄人还在象牙塔里“两耳不闻窗外事”,“油三代”杨真宏却早早接过父辈肩上重任,成为一名长期在野外工作的一线石油工人。1992年出生的他,已在油田工作了5年,是一名有经验的司钻。
井下作业可以说是最脏最苦最累的活儿。井下作业的主要任务可以概括为修井,由于长时间抽油,井下会造成堵塞。工作时要先将井口的封井器移开,架设修井井架,然后将地下油管一根根提出清洗后再送回。提取油管时有可能会因障碍管的提出导致地下压力喷发,井场便会浸入油海。
杨真宏每日在风沙的裹挟中操作着维修机器。一次井喷,他正在井口处按住油管,乌黑的石油汹涌而来,立时他全身便被喷满石油。
高原地区昼夜温差大,有时8月的晚上也需要穿着棉衣工作。“遇上油井还好,只是衣服不好洗,有时遇上水井,水里的盐分比较多,身上有点伤口就会很疼”。 杨真宏描述,到了冬天,从外面进屋后,脱下来的湿裤子都已经冻成硬板,可以直挺挺地立在屋子里,到了第二天才塌成一团。
艰苦的环境曾让杨真宏动摇,他试过逃走,熬不住时一个人在黑暗的夜中捂在被子里哭。大漠风霜打磨了这位90后的意志,晋升班长的杨真宏坚定表示,他会继续努力,“也许一生都留在油田”。
职业病,是摆在油田青年面前的又一道坎。高原缺氧的环境本来就不适宜剧烈活动,跑上几步都让人心跳加速气喘吁吁,长期在一线从事体力劳动的工人们不仅被晒得黝黑,嘴唇也泛着淡淡的青紫色,患心脏病与心血管疾病的风险比常人高出很多。
杨真宏跟大学生记者聊天时,他说着“我站着习惯,你们坐,你们坐”,始终把座位让给别人,自己则叉手抱臂轻倚在活动板房的窗户边,时不时地往窗外看上两眼,关注着井下的情况。潇洒又淡然的样子,让人很难看出这是个患有腰肌劳损的23岁青年。
“苦水”中作乐的技术员
甘森,蒙语意为“苦水”,位于青海省西北部,是花土沟——格尔木输油管道的最中段。甘森热泵站距离格尔木市270多公里,海拔2910米,主要担负着接受上站来油,并通过加热、加压输往下一站,并在管线清蜡工作中负责转、收、发油等任务,是花-格线上条件最为艰苦的地方。
2011年夏天,从中南大学毕业的吴国静毅然决然回到了家乡,成为甘森管道输油处一名普通的技术员。在广袤的大漠深处,吴国静默默地奉献着自己的青春年华。
技术员的工作琐碎而细致,重复而单调。吴国静每天要详细地记录数据,细心地整理资料, 必须在当日10点前完成并远程汇报总部,还要有针对性地对不同的内容进行每日汇报、每周汇报、每月汇报。此外,每天还可能有各种突发情况需要处理。因此,在她的工作群里,嘀嘀的“呼叫”声接连不断。
有一次,一个热泵的腰瓦机械密封渗漏量偏大,需要紧急更换密封。整个输油岗的十几个工作人员从中午12点就开始抢修,一直忙碌到晚上9点多,终于止住了渗漏,恢复了正常生产。吴国静和同事们饭都没有吃,忙得又累又饿。在大漠中,因为交通不便,工作设备一旦出现故障,如果不能及时处理好,等到维修人员的到来往往会耽搁很多天的时间。这样的意外虽然很少,可一旦遇到,不可避免地需要加班加点地抢修。
相对于琐碎的工作,每天12点40分的午饭时间显得短暂而匆忙,因为经常是在工作台前边忙碌边吃饭,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工作餐”。
除了工作,生活上的麻烦也常常考验着他们。调度岗的李赵才患了感冒,同事们轮流照顾他,给他送药,擦拭耳垂,换毛巾,可是几天下来也没有好转,反而突发高烧。最后领导决定用巡逻车把李师傅送下工作点。为了不影响巡逻任务,同时调派山下给养车在半路上迎接。几经波折,才把李赵才送到了270多公里外的格尔木市区。
环境恶劣、交通不便,对外封闭、工作艰辛,都没有影响吴国静和她的同事们爱岗敬业、笑对生活的心态。有人说,“甘森一年一场风,从春刮到冬”。可是在这个小小的热泵站,却是“刮沙不见沙,输油不见油”。甘森热泵站的门口拐角处长着几棵树,他们称之为“甘森花园”。闲暇的时候,他们还会去甘森附近捡托帕石(一种甘森独有的石头),来装点这个花园。
沙舟文学社,油田的“绿洲”
“沙舟就是骆驼嘛!我们沙舟文学社的人就是要像骆驼一样,在沙漠最严酷的环境中追寻梦想!”当被问及文学社的寓意时,沙舟文学社创始人之一、英东采油厂办公室主任王卫东骄傲地说,眉眼间依稀能看到当年的豪情壮志。
1987年,花土沟北山采油一队,彭康、王卫东、董桂兰等十几位热爱文学的年轻工人聚在了一起,成立了沙舟文学社。工人们在每日的工作之余,交流作品、谈论文学,提升着自己的文学素养。
那个年代,由于环境恶劣,油田各种资源都很稀缺。工人们没有纸和笔来写文章,就用细铁棍把作品刻印在蜡纸上相互传阅,汲取着文字中的智慧。
“那时候穷啊,但一群年轻人都是一腔热血,又对文字感兴趣,就不觉得困难了。”王卫东回忆起那段时光,笑着说,“那时候我们文学社被称为‘地下党’,就因为开会时每个人都是拿着一张没有墨迹的蜡纸在读,搞得像地下党接头。”在工人们的努力发展下,“地下党”的规模越来越大,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参与,一篇篇诗歌、散文、小说也从文学社的窗口飞向各大报栏,石油工人的心声也由此传出大漠、传向外界。
沙舟文学社是石油工人文学梦的体现,其中涌现了青海油田公司公会副主席彭康、《中国石油报》前编辑董桂兰、青海作家协会会员王卫东等优秀作家。他们正是那个年代广大追梦人的缩影,他们用行动实现了自己的青春梦想。
28年青春坚守油田
17岁参加油田工作,只身来到高寒缺氧的戈壁荒漠,一守28年;以井为家,以油为宝,见证了一座座油田的成长和战友的生死存亡——青海石油井下作业公司副总工程师盛玉江,在油田度过了不一般的青春。
2001年1月,盛玉江作为副队长带着两支队伍前往玉门参加一个小型的石油会战,40几人扎根祁连山。钻井处在半山腰上的雪线附近,因此夏天非常短,冬天又冷又长。“干不下玉门这边的油田,我们就只能灰头土脸地回去。”盛玉江和他的兄弟们带着组织的任务,怀着必胜的信心,每天坚持工作15个小时。
因为天气寒冷,患感冒的人很多。“大家穿着棉衣棉裤,8个人互相轮换着不停地干。”盛玉江回忆,“把油管送下去再取出来,有许多复杂的工序。一直到井下出油才算完。”从腊月廿七一直干到年三十,几乎所有人站着都能睡着。
玉门油田会战,在当时很多人看来这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气候恶劣、设备简陋、工作难度大、风险高、工人年轻,每一个困难都需要被克服。由此,青海石油人赢得了“玉门有铁人,青海有铁军”的赞誉。
这段艰苦的经历回忆起来,仿佛就在昨天,盛玉江说:“出门在外没有依靠,啥事都靠自己。当时的艰苦程度,对体力和心理的挑战都达到了一种极限。”
这位“铁人”,为油田奉献青春,却无奈长期“缺席”孩子成长的重要时刻。小时候,盛玉江的儿子最常问他,“爸爸,你为什么老是不回家?”
有一次休假,儿子扭扭捏捏请求盛玉江送他去学校,然而当时盛玉江还在忙手边的工作,便拒绝了。小孩一整天情绪都蔫蔫的,不高兴也不说话。盛玉江不解,孩子怎么越来越娇惯了?妻子忍不住埋怨,原来儿子上学这么多年,同学们从来没有见过他的爸爸,大家私底下都认为他没有爸爸。孩子胆怯地让父亲送一回自己去学校,就是为了向大家证明:我不仅有爸爸,我的爸爸还是一名光荣的石油工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盛玉江说。坚守油田的28年,他曾怀疑自己,受苦受挫;曾忍受孤独,想念家乡的大草原;曾经历生离死别,悲痛欲绝;也曾为拿下油井,激动不已。“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这是石油工人盛玉江的人生信条。
(清华大学 韩硕 中国青年政治学院 崔慧莹 上海师范大学 刘开阳 上海大学 冯晨 新乡医学院 王树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