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与隐私之争在美国再度升温

    巴黎恐袭案重新激起了美国国内一场信息争夺战，新一轮安全与隐私之争再度升温。

    上个月，经过长期无效的努力后，奥巴马政府有些无奈地表示，虽然会继续尝试说服苹果、谷歌等科技公司协助开展执法和安全调查，但强调政府不应逼迫这些科技巨头破坏其产品的安全性。这一至少表面上看来是放弃要求科技公司向政府提供“后门”的决定，暂时平息了斯诺登事件后热度居高不下的争议，主张隐私保护的科技公司与公民权利保护组织在争夺中先赢一局。

    但中情局、联邦调查局等美国情报与执法机构正试图借巴黎恐袭案卷土重来。18日，联邦调查局局长詹姆斯·科米在纽约一场有关网络安全的会议上表示，“伊斯兰国”通过推特等社交媒体招募人员。在取得法院许可后，该局开始对该极端组织与其同情者之间的通信记录进行审查。审查发现，一旦同情者表示出愿意加入该组织之后，双方就会切换到加密平台上进行交流，导致“调查陷入了黑暗之中”。

    中情局局长布伦南此前也表达过类似的担忧。16日，布伦南在美国智库战略与国际问题研究中心表示，过去几年，由于一些未经授权的泄露，出现了一些政策和法律行动，让整个国际社会发现恐怖分子的努力变得更为艰难。

    在此，布伦南暗指前美国国家安全局（NSA）雇员斯诺登等揭发美国的监听计划，引发了互联网及通信领域的一次加密热潮。在得知NSA的大规模窃听与侵入行动后，为重建用户的信任，苹果、微软和谷歌在内的美国科技公司开始强化数据加密。去年，苹果公司表示，其所推出的iOS8操作系统，所有数据只能由手机用户本人通过解除锁屏的密码或指纹来解密。谷歌也表示，安卓系统也将采取这种硬件级的“全盘加密”技术。

    在科米看来，iOS8操作系统就像一道任何执法人员都无法进入的门。科米表示，这种加密使得执法部门遭遇如下状态：即便依法获得了这些加密的手机或计算机通信数据，也难以有效地进行利用，因为包括系统设计者也在内，都没有解密数据的密钥。科米强调，“如果缺乏合作，我们就被那些50英尺的高墙所隔离”，科技产业界和执法部门须共同努力，确保信息共享。

    支持执法部门拥有数据密钥的一名美国法官也试图印证这一问题的严重性。18日，纽约市曼哈顿地区法官赛勒斯·万斯发布报告称，2014年9月至2015年10月期间，其办公室无法执行共计111起对智能手机的搜查要求。报告表示，“执法部门的职责是维护公共安全和给受害者及其家庭带来正义，但去年秋天，一家公司所作出的一个决定，改变了我们的工作方式”“如果法庭命令都无法确保获得保护智能手机内容的密码，我们就面临着在重大案件中丧失关键证据的风险”。万斯所指的是苹果公司所推行的“全盘加密”技术。

    这些声音在美国国会也拥有不少支持者。17日，参议员麦凯恩表示，其所领导的武装力量委员会将就此问题举行听证会并推动相关立法，因为加密数据通信是“无法接受的”，他认为科技公司必须在其产品与数据中为政府提供“后门”。

    布伦南则强调，欧洲和美国都应该借巴黎恐袭这个机会，去检查那些影响情报机构安全保卫能力的缺陷。

    一些民权组织已经开始反击。倡导公民权利的非营利性组织美国公民自由联盟的法律顾问表示，万斯的报告没有提供加密设备如何妨碍执法人员打击犯罪分子的明确证据，“强迫私营公司降低其设备及软件的安全性以满足执法部门的需求，这是在误导”“安全性的降低，会使美国民众的个人信息与通信更容易遭到网络攻击和偷窃，损害美国人们的安全”。

    此前，一个由全球顶尖安全技术专家组成的团队所得出的结论，对引导这场争论的走向产生过重要影响。今年7月，全球14位知名密码学和计算机科学家联合发表论文，称与政府共享加密数据危害巨大。公共密钥密码学先驱惠特菲尔德·迪菲和罗纳德·瑞威斯特等著名密码专家在论文中强调，任何赋予政府获得加密通讯信息等“特殊权限”的做法，在技术上均不可行，而且会使机密数据及银行和电网等基础设施暴露在风险之下。把获取加密通讯信息的密钥交给政府，需要非同寻常的信任，而人们无法信任政府能保证这些密钥不被黑客和罪犯窃取。

    苹果公司首席执行官蒂姆·库克称，又一场针对公民自由的攻击每天都在升温，它就是围绕加密展开的斗争，这种情况极其危险。“如果为了给警察行方便而把钥匙放在门垫下，那么窃贼也能找到”，如果罪犯或某些国家“知道有一把钥匙藏在某个地方，那么他们不找到钥匙是不会罢休的”。

    目前，奥巴马政府还没有表现出改变立场的迹象。有分析称，过去一年多的研究和广泛辩论，奥巴马政府已经得出一个基本结论，即：迫使科技公司为政府提供数据“后门”，在政治上和技术上都是行不通的。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发言人马克·斯特罗曾表示，“就像总统所说，美国将会竭力让恶意袭击者付出代价，并且不会动摇在增强加密性方面作出的承诺”。“作为这种努力的一部分，我们会与私营企业积极沟通，使它们明白，恶意袭击者利用它们的加密产品和服务，会给美国公共安全和国家安全带来什么样的风险。但政府目前不会诉诸立法”。

    奥巴马承认他将面临更大的压力。19日，他在马尼拉的一次记者会上表示，巴黎发生恐怖袭击之后，他会受到来自共和党议员的很大阻力，“我们会非常倾向于围绕一些不见得会让我们更安全的问题争执不休”。

    本报华盛顿11月20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