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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日的北京清晨，雪花如约而至，但温度并没有骤降。什刹海的水面上，游荡着一片薄雾，霜降尽管已是一月，海边的柳树叶子仍泛着绿色。这会儿，大约正在吮吸着雪花送给它们的滋润。
辰近七时，路灯尚明，天光已微亮。岸边弯曲而又无尽的白玉栏杆和其上短短长长的垂柳枝条，在昏黄的灯光与晨曦中勾画着什刹海迷人的线条。绕过大藏龙华寺，鸦儿胡同里广化寺与紧挨着的中国画院，还有它们红漆的大门、门前高耸的古槐，都沐浴在飘飘的雪中。窄巷里几无人迹，偶尔擦肩一遛狗人、一如厕人、一早起人，都是静悄悄的。大家默契地保持着那种神秘而惬意的静谧。
什刹海在中南海与北海的北面，囊括了前海、后海和西海，也称“后三海”。过去，据说叫“十刹海”，因周边有十座寺庙而得名。现在，庙宇如广化寺等仍在，但更多的则是世俗的百态。什么金锭桥、银锭桥、胡同游、水上游、荷花市场、后海酒吧一条街。骆驼祥子的后辈们，紧住裤脚、踩着三轮、身着一水的橘红色背心，拉着金发碧眼的老外，穿行在柳荫街、烟袋斜街，还有弘善、毡子、三座桥、南北官房和大小石碑胡同……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记得有一年中秋夜，和几位朋友在前海东沿租一条摇撸船，于夜色灯光中吱吱呀呀摇过银锭桥，在后海宽阔的水面上，船夫停撸，任凭舟荡，我们则放胆高歌，引得水面、岸上不时应和。多么激情与惬意的中秋夜啊！那年北京奥运会刚结束，朋友夫妇驱车千里来京送女儿往英伦求学。晚上，灯光初上，在前海北沿邻近银锭桥的一家酒吧里，可以花20元钱上前台唱一首歌，我们都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买卖”。便鼓励这位明天就要离开祖国和父母前去求学的“宝贝公主”上去唱，我们有自信：这女孩的歌声决不会有辱酒吧顾客们的圣听。女孩在台上唱到酣处，我们在台下高声附和。我相信，这个女孩不仅在英学习的几年、恐怕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什刹海的这个夜晚。还记得那一年的孟夏，与俄罗斯同行在后海南沿孔乙己饭店，把黄酒、拈茴香豆，凭窗临风，看波光涟漪、柳丝飘动……
俱往矣，岁月消磨了激情。尽管这前后海仍然是盛满了酒吧、游船、喧嚣、热闹，可这些已不属于了我辈。
但是，这个飘雪的清晨，这个无人的水岸，这个消去了一切繁华热闹的素颜的什刹海，却展现着另一种风韵——雪花陪伴着一个怀旧的人，在咀嚼着往事。
宁光强文并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