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高中才开始踢球,但我一直认为我有做足球运动员的基因。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从会走路开始,只要路上有东西,我就一定要踢一踢,易拉罐、泡沫、塑料兜、小石子、砖头(别问我为啥脚上总有伤)都惨遭我的毒脚。所以一般外出,老娘都不让我穿漂亮的小鞋子,都是穿旧旧的鞋出去,除非是去没什么杂物的地方,简直是可怜了我的少男心。假如能穿新鞋子出去玩,绝对是一件幸福的事。
一年级的暑假,老娘决定带我去云南玩耍,而且是坐飞机去,对我来说这太幸福了。老娘买了我觊觎已久的一双鞋子,说是旅行的时候来穿。我激动的心情难以言表,欢快地踏上了这次幸福的旅途。
云南果然是个神奇的地方,昆明、大理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听说丽江更加好玩,我兴奋得不能自已了。到了丽江第一站便是一条河(年代久远,原谅我不记得河的名字),曲折的河道,湍急的河流,给了我深深的震撼,当然最震撼的还是河岸边都是小石子。
踢!只有这一个字浮现在我的脑海,我已经顾不上如诗如画的美景,认真地踢起石头来。
“注意点你的新鞋!别把鞋踢进水里!”对于老娘的告诫只当成耳边风,怎么会呢,我从来就没踢掉过鞋子,看我的大力射门!随着两条美丽的抛物线,石子和鞋双双落入水中,一下就不见了。当时的我应该还算镇定吧,赶紧让老娘问问下游的老乡能不能捞一下,老乡微笑着说不可能,水太急了。情急之下,只能先把带来的一双旧鞋穿上,拿着我左脚的那只鞋,坐在岸边发呆。
我坚信当时想了超过100种不靠谱的方法,因为我太爱那双鞋了。但是导游让大家上车,要出发了,我要跟那只鞋说再见了。这时老娘过来,夺走我手中的另一只鞋,扔入了充满漩涡暗礁的河流。这个时候我委屈的泪水再也忍不住。记得那是我哭得最久的一次,哭了停,停了又哭,持续了将近十个小时。不知情的人都以为我是高原反应,老娘也许意识到自己做得不妥,一直给我讲,会有一个小朋友捡到这双鞋,然后这双鞋会一直陪着他。什么小朋友不小朋友的,这跟你扔我鞋有啥关系,小朋友捡到了为啥不给我送过来。我就这样无厘头地想着,什么东西都不能吸引我了,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回到天津。
老娘怕我得抑郁症,让老爹再买了一双一样的鞋给我。可是我一点也不喜欢这双鞋,我喜欢的是原来那双,那双永远留在丽江的鞋。
当然我不会一直为这双鞋伤心,毕竟每天都有新的事物向我招手。但是这件事对我的伤害没有消失,它只是转移了,让我有了一个不好的习惯:什么东西都不想扔。也许你会觉得这没什么,想象一下,无论什么东西,无论有用的或没用的都堆在我的房间里(小零食的包装袋、小盒子、橘子皮、铅笔头、废纸、纸杯等等),日积月累,我的屋子就变成了垃圾站。爱好整洁的老娘怎么会容忍我这样,而她收拾房间简单粗暴,一个字——扔。
两个价值观冲突的人在一起,必定会产生冲突。印象中因为扔东西的事跟老娘打的架太多,而老爹只好劝架,拿来几个大纸盒子,让我把这些东西先装到箱子里,然后放进仓库。我很认同这个办法,其后果就是截至目前,这种纸箱子至少有四五十个。
现在,这个毛病我依旧没有克服,当然我不会再收集橘子皮、塑料袋之类的。我承认我一直在努力,也作出了很大改变,但是各种没用的东西依旧充斥在我的周围。我总能欺骗自己,每一件东西都还有用,于是更加坚定了我不能抛弃它们的决心,即使没用了,它们也曾经帮助过我,这也是需要继续保存它们的理由。我早已经记不住那双鞋的样子,但它给我带来的影响却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