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举着话筒采访别人的高思杰第一次成为了别人的采访对象,坐在记者对面,这个身高接近1米9的皖北汉子有些不好意思。
熟悉高思杰的人都知道,相比置身聚光灯下,他更习惯于奔跑在尘土飞扬的采访路上,从现场到编辑机房,两点一线的轨迹,他往返跑了18年。直到现在,职业状态没有一丝衰减,在阜阳电视台外宣岗位上,他创造了普通新闻人几乎无法企及的业务纪录。
18年来,他在央视、安徽电视台发稿近5000条。如果加上他在本台的发稿,他每天要发2到3条稿子。而这些任务,基本上是他“一个人拍,一个人编”。
他的作品当中有70多件获得“安徽新闻奖”“安徽广播电视新闻奖”等省市级奖项。不仅如此,他还在国家级、省级核心期刊先后发表论文13篇,并获得全国广播电影电视系统先进工作者等荣誉称号。
“既然选择了记者这个职业,成了党和人民的新闻工作者,就应该忠诚、干净、有担当,身处基层仰望全省全国,立足全国全省俯瞰基层,干好本职、守住本分、保持本色。”高思杰如是说。
高思杰的“专业出身”不够“高大上”。直到初二时,这个农家少年才骑在树杈上,从邻居家看到电视的真面目,步入新闻行业算是“误打误撞”。
师范毕业后,高思杰回到农村当教师,紧接着又参加自学考试,拿到了大学文凭,当初的奋斗目标就是,“一心想到城里来,哪怕扫马路都行”。
1997年7月,高思杰来到阜阳有线电视台工作,最初的半年一直在整理有线用户的档案。后来,因为工作需要,他干起了记者,很快有了“新闻的感觉”。
“一开始,我就关注那些突发的事件性新闻,拼命地发稿,一个人干的活抵得上好几个人。”高思杰至今记得,“当年租住在10平方米的小房子里,有时趴在床上垫着硬纸板写稿子。”那时,他最大的愿望是有一天候能够通过辛勤的工作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把老母亲接到城里。
“不过,做新闻仅仅是为了改变自己的生活吗?”很快,高思杰对这个职业有了重新的思考。一段时间,很多在外地的阜阳人给他打电话:“我们在电视上看到了家乡的变化,原来这个新闻是你做的”。
“那时我才意识到这个岗位的分量是这么重,它与地方的发展和百姓密切相关。”高思杰很快开始了报道方向的调整。从此在他的镜头中记录阜阳最多的是“王家坝”的抗洪、“火车站”的农民工等。
“在不了解阜阳的人眼里,这些都可能是‘贫穷落后’的代名词 ,其实这是一个阜阳人心中的‘痛点’。”在他看来,只有走进发洪水时的淮河“王家坝”,才能理解阜阳人“舍小家为大家”的奉献精神;只有走进春运中的阜阳火车站,才能体会阜阳农民工背井离乡、四处打拼的艰辛。
为了记录好阜阳、传播好阜阳,高思杰只能选择用“奔跑”的节奏投入外宣工作。他不止一次在奔跑中跌倒,接着再跑。
在王家坝抗洪救灾现场,他心绞痛发作,倒在地上,吃下别人喂的速效救心丸后,坚持工作9个多小时;有一次,他白天采访晚上吊水,整整4天辗转3个县市区,拍摄人物特写;如今,他的双腿留有十余处抽掉静脉的手术刀口。他曾经在腿部血管破裂后缠上绷带,马不停蹄地赶去现场采访。
“高思杰当了18年记者,17个大年夜没和家人一起团聚。今年女儿去世了,他担心我想不开才没有出去。”妻子刘海燕留着眼泪说。
17个除夕夜,他不是和返乡民工在火车站过年,就是和武警战士一起;或者在王家坝和搬迁群众过节,在医院和医护人员一起迎新年。
“既然干了这一行,就要爱这一行,我是真喜欢电视这个行当。”高思杰有一个资料柜,里边的磁带浓缩了阜阳的“发展史”。工作之余,他会细心地整理好这些宝贵的影像资料。无论同事需要什么类型的画面,在他这里都是有求必应。
为了方便自己写稿,高思杰将阜阳经济社会发展的相关数据全部背了下来。阜阳市小麦种植面积是多少?各县区的面积、人口是多少……这些数字他张口就来,并且时常在脑海中更新。
工作之余,他最大的爱好就是看电视,而且只看新闻节目。“每个省台的新闻联播是如何编排的,节目风格如何,这都是我的关注点”。
高思杰有了名气之后,找他的人越来越多,有的企业举办开业庆典想让他拍成新闻播出来,有人想借用他的影响力宣传自己,并承诺重谢,都被一一拒绝。他从不利用肩上的摄像机为自己谋取私利,但对群众的事,却从来都没有拒绝过。
他为白血病孩子募捐,为弃婴寻找更好的出路,利用新闻的力量,推动公益事业的进步。他用身体力行的善行义举,向社会展示了一个新闻人的大爱和责任担当。
因为工作,高思杰一直感觉愧对家人,尤其是12岁的女儿,“没有陪她待过完整的一天”。
最让他心痛的是,去年12月5日,女儿高雨桐被医院诊断为脑干肿瘤。此后,他就带着女儿辗转上海、北京等地求医。但是奇迹未能出现,今年2月14日,高雨桐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悲痛中的高思杰和妻子决定,捐献女儿的器官。随后,高思杰也在器官捐献志愿书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如今,小雨桐的眼角膜让两名患者重见光明,两个肾脏也让省外的两名肾病患者重获新生。
“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总得给这个世界留下点什么,尽管女儿的生命太短暂,我相信我们父女俩应该是一条心,她应该也是这么想的。”说到这里,高思杰的眼中噙着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