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面打交道17年,王军已经记不清楚这是自己第几次表演削面了。
晚上8点,从北京东直门内大街进入北新桥头条,往前走150米,掀开一家餐厅后厨的门帘,王军轻车熟路地拐了几个弯儿,绕到了餐厅前厅的表演舞台后侧,利索地脱下羽绒服,从餐厅服务员递来的塑料袋里拿出了演出服换上。
几分钟后,他脚踩1.5米高的独轮车,头顶刀削面登台了。
如果不是主持人介绍,在人来人往的餐厅里,或许没有人知道,这个正在饭桌旁表演削面和厨具杂技的年轻小伙子,已是三项吉尼斯世界纪录的保持者,他的一碗面,曾经卖出过8万元的天价。
“每一根面条丝的波动既像人生的路,总有曲折起伏,又像人的心电图,在充满活力地跳动。”王军对面条的形容上升了他的人生哲学。
1999年,年仅13岁的王军因父亲去世,家里无法负担他和哥哥两个人的学费,他只好辍学打工,揣着20元只身从老家山西省昔阳县到了榆次市的一家餐馆干活儿,每天的工作就是洗碗、择菜、掏地沟,吃的是老板吃剩下的饭,一个月挣90元。
本以为能够暂时稳定下来,但事与愿违。老板借口炒了他的鱿鱼,3个月的工钱,也只给了他1个月。
虽然丢了工作,但这也成为王军真正开始接触面点行业的起点,之后,他在一家较大的餐厅找到了一份刀削面学徒工的工作。
头3个月,王军没拿一分钱。他说:“当时我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一股脑地削面,练习的时候,为了不浪费面,就每天用削面师傅废的面、胡萝卜、茄子皮练手感,晚上大家都睡了,我还在练。”努力终于有了收获,他逐渐有了工资,每月350元。
2004年,对于王军来说,是最为重要和充满转折的一年。
当年,18岁的王军和所有心怀梦想、想拼想闯的年轻人一样,一个人从榆次到了北京,在菜市口的一家面馆削面。“那时候,我用弯刀削面的功夫在北京没几个人会”。
半年后,在2004年年末的春晚上,他看到了一个名为“高车踢碗”的杂技节目,王军挠着头说:“当时,我就想,能不能把杂技和拉面结合起来,将拉面也变成一门可以欣赏的艺术。”
他毫不犹豫地辞了职,回到了山西老家,决定闭关潜心钻研这门艺术。
这一闭关钻研,就是一年零三个月。
家里不支持他练杂技,他记得舅舅为此还扇了他一巴掌。母亲拿出了家里半年的生活费给他买杂技道具,没有专业指导,纯粹自己琢磨,练习独轮车摔得浑身是伤,甚至骨折,大腿两侧练得走不了路。
王军感慨道:“那种环境下的孤独与烦躁,让人很难熬。曾经想过要放弃,但只要想到家里的窘境,大家对自己的不理解,就咬着牙硬是练出来了。”
2006年,王军带着他苦练出的技能,又回到了北京。
他开始长期在餐厅表演削面拉面,带着他的一技之长上了很多电视节目,2008年奥运会还被当选为“北京十大明星标兵”,先后挑战了三项吉尼斯世界纪录——世界上最快拉面,世界上最长拉面,世界上最贵一碗面。
就这样,王军成了餐饮圈内小有名气的拉面师傅。
但他似乎并没有把自己当成个“拉面明星”,一头扎进了厨具杂技的世界里,想着把厨房那些事儿都琢磨清楚。
嘴转盘子、手指转铁锅、耍菜刀、鼻顶啤酒瓶……又花了两年时间,就在表演餐厅的地下室里,王军把这些技能一一练出了门道。
“瓶子盘子摔碎,耍刀划破见血啥的,都是常事儿了。”
王军的徒弟任志忠从2007年开始就跟着他学艺,在他看来,王军这一路走得十分不易。任志忠说:“他付出了很多难以想象的努力,有些故事我们都觉得不可思议,从他身上真的学到很多。”
王军出名以后,任志忠和其他的徒弟总爱拿他开玩笑,称他为“大腕儿”,王军总会用带着山西口音的普通话回答:“啥腕儿啊,我就一再普通不过的人。”
王军认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根,无论到什么时候,根都得扎实,这样一生才能够枝繁叶茂。
王军说,他的根,就是他的初心。“我一直都还是那个小小的我,虽然已经上了很多电视节目,国内国外表演了很多次,有了更好的平台和机会,但我几乎每天晚上8点还是会来这边的餐厅看看,有时也表演,这样已经坚持7年了”。
2013年,王军出了一首单曲叫《笑面人生》,他将自己的人生故事写在了歌词中,希望能够通过音乐把厨艺的文化、自己的故事传递给更多的人,感染到更多的人。
在歌中,王军唱道:“我是男子汉,再难也难不到咱,心中藏着一团火焰,千斤压身我屹立腰不弯;我要做好汉,要经得住老天考验,疾风暴雨过去以后,相信一定会阳光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