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卫·鲍威：我要狠狠击中人们的脑袋

    1月10日，在69岁生日后的第2天，大卫·鲍威走了。消息发布在他的官方社交账户上：“经过长达18个月的，与癌症的勇敢斗争，大卫·鲍威今日在家人的陪伴下，安详去世。”

    简短的讣告，引起了世界如潮的悼念。去世的前几天，鲍威还刚刚推出了他的第26张专辑《黑星》。

    英国首相卡梅伦在推特上写道：“我是听着流行天才大卫·鲍威长大的。他是再创造的大师，总是不停向前。”

    每隔几年，鲍威就要蜕变一次，丝毫不畏惧踏足新的音乐领域，从60年代的民谣到华丽摇滚到进军美国时开始尝试的灵魂乐，再到疯克音乐、迪斯科和电子乐……鲍威拒绝一成不变。

    有人评价：“超越时空，他把漫长年月，压成一抹艳色，堆在自己眉梢眼角，成了一个非凡的文化符号。”

    很难想象，鲍威是如何从一个穿着呢子外套、西装短裤的精致小男孩，成为一个以奇装异服为癖，留着火红短发，顶着陡峭眉骨，脸上有道闪电的妖孽。

    65年后，在他少有的，相对“平和”的专辑《Hours》里，鲍威在《周四的孩子》中回忆自己的诞生：“周一，周二，周三，我出生了。”（鲍威生于周三）但他又唱：“我是周四的孩子。”他感到自己总是超出时代，属于明天。

    在儿童和青春期，这个小男孩的确很早呈现出了叛逆和前卫。

    12岁时，他向著名的萨克斯乐手罗尼·罗斯学习，说：“我将来要成为明星。”

    15岁，他组建了自己的第一支乐队“The Kon-rads”，此时的鲍威消瘦、苍白，红色的短发高高梳起，尖耳朵像吸血鬼，初具日后使他大放异彩的中性神秘气质。

    也是在这一时期，鲍威的罗曼史亦出类拔萃，14岁的情人节，有6个女孩同时约他。同一年他和好友乔治·安德伍德为一个女孩激烈冲突，安德伍德误伤了鲍威的左眼，导致这颗浅蓝色的眼眸括约肌损坏，所以看起来像淡棕色。

    这个小事故造成的“金银妖瞳”也成了粉丝迷恋鲍威的原因之一，配上他70年代变幻莫测的夸张造型，神秘、妩媚、致命。

    鲍威不是那种一夜爆红的歌手。1967年，20岁的他推出了第一张同名专辑《大卫·鲍威》，这张民谣风格的专辑没有引起什么反响。鲍威一度不再创作音乐，而是对哑剧和佛经产生了兴趣。

    两年后，鲍威回归，发布了专辑《太空怪人》，烫了个稍显夸张的卷发。

    BBC在登月报道时播放了《太空怪人》中的音乐，阿姆斯特丹登上月球，鲍威的名声也随之而起。巧合的是，多年后，鲍威的儿子也借着月球迎来事业转机，导演了《月球》、《源代码》和即将上映的《魔兽世界》。两代人的命运冥冥之中在太空交汇。

    1971年，鲍威又有了很大的变化。柔顺的金发披散下来，裙装，不辨雄雌，歌词晦涩，嗓音迷离。接着，鲍威迎来了自己的事业高峰，他在音乐里化身Ziggy。

    虽然刚刚和第一任妻子生下了儿子，但此刻他宣称自己是双性恋。摇身成为“华丽摇滚”的代表人物。苍白、柔弱、美貌、男女通吃的形象在鲍威身上得以体现。

    成名的鲍威把事业重点转移到美国。他迅速搭上了自己曾经崇拜并深受其影响的娄·里德（地下丝绒乐队成员之一）和伊基·波普（傀儡乐队成员之一）。三个男人之间暧昧不明的关系，为八卦小报津津乐道。他也吸毒，灌制唱片时，几天不睡觉。

    到1974年，鲍威厌倦了“华丽摇滚”和Ziggy，他在一次演唱会上宣布Ziggy死了。

    再一次，他抛弃过去，决绝蜕变。在1975年的新专辑《年轻的美国人》中，白衬衫，西装马甲，短金发的鲍威衣冠楚楚。音乐风格也转变为在美国更吃香的灵魂乐，带点爵士色彩，使人震惊。此后，他又开始陆续尝试电子乐、德国先锋音乐。

    1979年，在接受《花花公子》的采访时，鲍威说：“现在唯一使人震惊的是极端，除非你做到极端，否则没有人会长期注意你。你必须狠狠击中他们的脑袋。”

    也许正是为了狠狠击中人们的脑袋，鲍威总是变化多端。这不是没有风险，新拥趸一茬茬长成，旧粉丝感到被背叛。即使鲍威，也遇到过备受冷遇的时刻。

    1989年的《镀锡机》是鲍威首次的惨败，口碑和市场双失利。1991年，不服的鲍威推出《镀锡机2》，但遭遇更大的惨败。

    这个外表中性的男人展现了内心的刚强。他年轻时就是如此，在20岁那张《大卫·鲍威》石沉大海后，两年后的第二张专辑其实也叫《大卫·鲍威》（后来又用《太空怪人》这个名字发行）。

    事业低迷期，鲍威继续以两年一张的速度出专辑，其间风格又几经改变。到2003年，他似乎真的老了，人们开始相信他真的退休了。

    10年，不再有鲍威的新唱片。直至2013年，66岁的鲍威卷土重来，推出了新专辑《第二天》，这个闷声放大招之举，吓到了乐迷。他们没想到鲍威还在谋划着“狠狠击中人们的脑袋”。这张专辑为鲍威赢得了第9个全英冠军专辑。

    这会是鲍威的最后一张冠军专辑吗？

    1月8日发布的遗作《黑星》也许会创造新的纪录。“他的死和他的生一样，是一件艺术品。”与鲍威长期合作的制作人托尼·维斯孔蒂在脸书上写道，“他给我们带来了《黑星》，他的离别礼物。”

    生命的最后一刻，69岁生日当天，鲍威发布了最新的MV《拉撒路》。拉撒路是一个满身生疮、历经苦难的乞丐。

    亚麻绷带遮住了鲍威的金银妖瞳，他躺在白色的床上吟唱：“仰望上空，我在天堂；我有伤疤，不曾被人看见；我有故事，不会被人偷走；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我。”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在向世界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