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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咣、咣……”在上千米的黑龙江龙煤集团井下，省长陆昊听到了冲压的声音。每个月，8万名龙煤集团的职工置身井下，支撑这个东北大省的经济一柱。
井上有多少人？陆昊有点不敢相信：10万人以上。按照同类企业的基本配置，“井上最高配置也就应该是4万～5万人”。
未来如何分流煤炭产业富余人员，如何培育新动能？这家黑龙江境内最大的煤矿企业，正折射这个曾诞生大庆、北大仓等全国经济标杆的东北大省的转型走向。
“黑龙江的经济形势，严峻，但不复杂。”3月6日，坐在人民大会堂的会议厅，陆昊对中外记者回忆下井经历，也坦言对黑龙江经济的判断。2015年，黑龙江GDP增速为5.7%，在全国排名倒数第三。
他手里拿着黑龙江去年的3份成绩单：第一产业占GDP总量的17.5%，增速高于全国平均水平1%~1.5%，第三产业也高于全国平均增速，然而，第二产业连续两年比全国平均增速低4.5%、4.6%，“第二产业出现这样的情况，我们称之为畸形产业”。
黑龙江能源工业增速曾长期保持在6.3%到11.3%之间，但在2014年，增速降为-0.6%，2015年则更惨，跌为-3.7%，拉下了整个工业的增速，也导致第二产业增速明显低于全国。另一个背景是，油价几年来断崖式下跌，大庆市等资源型城市出现拐点，加之油田减产，大庆30年来GDP首次负增长，黑龙江的省本级财政收入也出现20年来首次负增长，减收100亿。
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在《政府工作报告》中讲到，要促进资源地区转型升级。
陆昊判断，黑龙江应该抓住两个核心问题，一是发展动能转换，二是培育新的优势领域。
新的发展动能哪里来？陆昊总结了4点：市场化改革、创新驱动、人才战略、供给侧市场主体竞争力的提升。
市场来了。黑龙江所有矿产资源近两年全部公开招标。创新也来了。在“互联网+”、电子商务的风口，这一年全省通信业务量达459亿，增长19%，邮政业务量增长20%，其中小件快递业务量增长80%。一批重要的战略性新兴产业技术公司，也登陆黑龙江。
陆昊认为，这些都是新商业模式带来的机会。“只靠传统的招商引资够不够？不够。到底从什么领域下手？我以为，要很好地把握国内有总需求增长的空间。”陆昊总结，要在有鲜明供给优势的领域来集中发力：其中一个领域是国内高品质食品、乳制品、畜牧产品、生活用品。另一个领域是国内旅游、养老、健康产业。
对于一些资源型企业，陆昊也在思考：“为什么不能把人力资源配置到完全有成长的新兴产业里，而非要捆在挖煤这一件事情上呢？”
龙煤集团的富余职工分流，更释放出转型信号。2015年9月开始，龙煤集团分流2.25万职工进入新的产业领域，主要涉足农业、林业，也包括四大煤城的重要工业岗位。
“既要尊重历史事实，又要不断采取措施，不能延续历史积累问题。问题如果延续到不可收拾的那一面，我省本级财力救不了。”陆昊算了一笔账，黑龙江省本级财力只有300亿，龙煤集团一年工资就接近100亿，如果真的资金链断裂、全部停产，后果不堪设想。
任务迫在眉睫，也同样严峻：全国万吨采煤用工平均15人，沈煤、吉煤20~21人，而龙煤集团在分流员工之后，依然是48人，为全国平均水平的3倍。
与此同时，怎样将黑龙江培养的优秀人才留住，如何搭建舞台、优化环境、提供政策支持，也继续横在这个经济遭遇压力的大省面前。
面对中外记者，全国人大代表、鸡西市市长张常荣抛出了一串数据：对于煤城鸡西来说，非煤产业产值占工业的比重逐渐增长到56.5%。从税收情况来看，煤炭行业的税收下降了52.8%，房地产下降了15.2%，其余5个产业均呈增长态势，最少的制造业增长了3.1%，最多的电、热、燃气的生产供应增长37.6%。
“我们这些数据，与国家、与省、与其他地区比，看上去并不漂亮，但是我们内心感到非常高兴。”这名资源型城市的官员说，“尽管这些变化是初步的，也不是迅速的，可是，给了我们自信。”
本报北京3月7日电
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 卢义杰 实习生 张鸿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