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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D回不了北京了。
那年毕业包分配，他一切准备就绪。领导跟他说，你先去基层任职一年，然后回北京。D点头说，只要能回北京，基层无论多远，我都去。
我跟D讨论过所谓的稳定，那时的我已经是一个自由职业者了。他说，你每天必须奋斗才有收入，而我很稳定，体制内，解决户口，每个月都有5000元工资，还有空闲时间做自己的事情。
我说，我不觉得你稳定。自由职业凭借自己的努力，市场会给予一个相对公平的分数，生活掌握在自己手上；可你的生活掌握在领导、体制手上，这个变数很大。
那个冬天，D离开了北京，去基层任职。一年后，D没回来，因为回京名额被人顶了。
又想起在电视台工作的朋友S。那年，我和她在旅行时聊天，她告诉我，电视台一个月工资7000元，五险一金。我不甘示弱地说，我也能赚很多啊。“我们发米和油。”“我能去楼下超市买。”“我每天朝九晚五。”“哥每天睡到自然醒，白天写剧本，晚上上课，深夜还能看书。”“我有年假，可以旅游。”“我想去哪里去哪里，想什么时候去都可以。”
S愤愤不平。下车前，她跟我说，李尚龙，你很不成熟。
后来，S被电视台外派到台北，同时，正与她谈婚论嫁的男朋友在外交部被外派到南非，两人不得不异地。几年后，S从台北回来，物是人非，男朋友分手了，电视台没有给她提供岗位，曾经允诺的升职更是泡影。
她看着窗外，灯光照到她的脸，泪水晶莹透亮，就像她在纪念自己无法掌控的青春。她回头跟我说，你比我成熟太多。
那天我忽然明白，这世界每天都在变，所谓稳定，或许根本就不存在。我们父母那个所谓“单位承包一切”的年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然而，我们身边还有很多人，为了户口丢掉梦想，为了稳定丢掉青春。
前几天，我再次见到D，他又给我讲了一个故事。他的师兄，30岁，稳定了半辈子，娶了老婆，正准备生孩子，忽然那个月，犯了一个错误，被开除了。
离开稳定的岗位时，他发现自己毕业8年，除了喝茶看报纸、写不痛不痒的文件之外，几乎什么也不会。他拿着简历，跟刚毕业的大学生竞争岗位，可是他丧失了所有的竞争力。连大学四年学的计算机，也随着平静的日子丢掉了。一年后，老婆跟他离婚。
有一天，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对D说：“如果你要走，就早点走、赶紧走；如果不走，也别在最能拼搏的年纪选择稳定，更别觉得这世界有什么稳定的工作。你现在的享福都是假象，都会在以后的某一天还给你。生活是自己的，奋斗不是为了别人，只有每天进步才是最稳定的生活。”
是啊，既然这世界上最大的不变就是改变，我们为什么要为了所谓的稳定放弃浪迹天涯，丢掉生命无限的可能？你所谓的稳定，有时候不过是在浪费生命。
李尚龙（90后作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