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的本质是互相扶持

    “我14岁的时候，他来迎娶我，在白雪纷飞的时候来的。结了婚之后都没有惹我生过气，好像是怕伤害了我，只想紧紧地把我抱住。”89岁的奶奶姜溪烈说。她和98岁的爷爷赵炳万，在韩国江原道横城郡的山村里一起生活了76年，每天穿情侣衫，手拉手睡觉，在春天泼水嬉闹，把秋叶撒到对方身上，吃冬天里下的第一场雪。

    这样的爱情戏，拍摄于盛产唯美偶像剧的韩国，只不过这一次，故事都是真的。作为第六届北京国际电影节纪录单元的开幕影片，纪录片《亲爱的，不要跨过那条江》近日首度来到中国。

    导演陈模瑛用15个月的时间跟拍这对老人，拍摄他们吃饭、睡觉、劳作、游玩这些日常生活中的琐碎。纪录片一开头，近乎黑白的雪景，奶奶坐在地上泣不成声，不远处是一个坟包。尽管已经知道了结局，但并不妨碍观众被这段爱情触动。

    奶奶起夜上厕所，拉爷爷一起站在房门外。她说：“你千万不要走开哦，我会害怕的，你给我唱歌啊。”爷爷听话地清清嗓子，唱起了民歌。俩人上山砍柴，爷爷背着柴火，“活着活着都快100岁了。”“爷爷要活到100岁吗？那到时候谁给你做饭？”“当然是你给我做啊。”

    陈模瑛说：“我结婚过、离婚过、再婚过。我们都在过日子，什么样的日子才算好？这对老夫妻是一个榜样。我想通过这个纪录片表达的是，结婚的前提是爱情，而爱情的本质是互相扶持。对对方好很容易，难的是在漫长的人生中，遇到困难和疲惫时，也要努力对对方好，互相搀扶着往前走。”

    当爷爷最终慢慢走向死亡，奶奶默默地为爷爷准备后事，一边烧衣服，一边说：“爷爷要先走了，我一时半会儿还不能跟他会合。爷爷先去前边儿引路了，他来带路，我就抓着他的手，穿上湛蓝的情侣裤裙、黄色的上衣，手牵手一起走吧。”

    在快节奏的韩国社会，这部节奏舒缓、几无戏剧冲突的纪录片罕见地获得了巨大的商业成功。影片于2014年年底上映，23天便有超过200万人观影，其中20~30岁的年轻观众占了四成。

    这部纪录片在中国的上映地点是国家图书馆音乐厅。主持人说，纪录片和书一样，都在记录人的生活。“这两位老人不会在意镜头里的自己漂不漂亮，所以不会去演。而且他们本身就是夫妻，比演员演戏更加自然。”陈模瑛说。

    在片中有一段老人的儿女吵架的内容，陈模瑛在拍摄完成之后给家属进行了小型放映，他们很惊讶自己做了那样的事情，也很惊讶被拍下来了。“只有导演一个人在摄影机后面，被拍摄的人都忽略了他的存在。没有这些内容，观众会觉得片子是童话故事，但这些场景把观众拉回现实”。

    “以前大家以为纪录片只有一种样子，比较沉重，但其实无论政治、社会、爱情，我们看到的所有事情都可以是纪录片题材。”作为本届北京国际电影节纪录单元的评审团成员，陈模瑛觉得，中国的纪录片在技术、拍摄设备和拍摄热情上已经是世界顶级，但有的中国纪录片还是停留在“纪录”的层面，通过影像去讲故事的能力还有提高的空间。“深度挖掘一个人的故事，可以看到整个宇宙”。

    陈模瑛说：“纪录片的成功和失败，不是观影人数或者票房的概念。纪录片的核心是故事能不能打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