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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疆喀什阿瓦提乡卡鲁克村，84岁的塔西·托乎提老人几乎每周都要到村里的小圆枣树林里，用他那双和树皮一样、沟壑纵横的手，精心照料已经存活了几百年的这片古树。
小圆枣是喀什地区一种珍稀的野生枣类，营养丰富，口味独特，是当地人泡茶、煮粥和做手抓饭的重要食材。在阿瓦提乡，小圆枣种植已有两千年历史，是当地农民的主要收入来源，养育了一代又一代的阿瓦提乡人。
从17岁开始，塔西成为一名小圆枣古树的看护人，60多年的岁月里，他像照料孩子一样照料着这些古树。“最困难的时候，5棵小圆枣古树可以养活一家人”，在他看来，只要有枣树，生活就有希望。
然而，让年过八旬的塔西老人焦虑的是，由于小圆枣个头小、市场知名度低，这些年来始终卖不上价，经济价值与人们所熟知的新疆大枣相去甚远。为了维持生计，村里很多农户被迫砍掉小圆枣树，改种其他经济作物。随着一些老一辈子农户的离世，越来越多年轻人外出打工，枣树的护理也陷入到后继无人的困境。
老人的焦虑，也牵动着万里之遥的深圳的几个年轻人心。2016年3月，“维吉达尼”创始人刘敬文和他的伙伴们再次发起了“喀什百年小圆枣古树认养计划”，倡议以“契约认养”的方式，让南疆阿瓦提乡这一片小圆枣古树免于被砍伐、遗弃的命运。
在与新疆小圆枣结缘之前，刘敬文曾经是深圳一家报社的记者。30岁这年，他以援疆社工的身份来到喀什，到这后，他发现农户们由于交通闭塞、信息不畅，家中的农产品大量积压。于是，他决定借助互联网的力量帮助这些维吾尔族老乡销售农产品。2011年年底，刘敬文和4个小伙伴一起成立“维吉达尼”，最初的团队成员包括他的妻子，还有维吾尔族青年阿穆和一位曾在当地海关工作的公务员。
在维吾尔语中，“维吉达尼”是“良心”的意思。刘敬文他们与农民建立合作社组织，以高于市场10%的价格收购优质农产品，并通过网络渠道把产品卖掉。除了这些，农户每年还能拿到合作社的分红，明星农户还可以获得奖金。在刘敬文看来，他们其实是在生产和消费之间、在新疆和其他地区之间搭建一座桥梁。目前，他们已经签下了2000家农户，开设有微信商城和淘宝店，也有自己的网站。
谈及与小圆枣的结缘，刘敬文告诉记者，有一次，他在喀什吾库萨克乡探访途中迷路，被一位叫阿吉的老人带回家里。从老人口中得知，当地有一种数百年历史的野生小圆枣，不少农户世代靠卖小圆枣为生。
这位阿吉老人，后来成为“维吉达尼”早期合作的农户。小圆枣也成为“维吉达尼”的商品，它被密封进透明圆罐，放在网店里全国售卖。
刚开始，阿吉家的小圆枣销路并不好，刘敬文就跟老人商量，能不能砍掉小圆枣树改种大枣，老人拒绝了，他告诉刘敬文：“爷爷临去世前专门拉着我说，阿吉，小圆枣是不能砍的，你6岁的时候得了风寒病，我用小圆枣泡水救活了你，它是你的救命恩人。而且，小圆枣再差也能卖几个钱。”
“我当时觉得很震撼，也很羞愧。”在一次演讲中，刘敬文说，阿吉老人教会他做人要有情义。如何才能守护这片维系着生计、凝聚着情义的野生小圆枣树林，刘敬文他们想到了网络众筹这种模式，2014年，“维吉达尼”发出“南疆圆枣古树林，我来养你”淘宝众筹项目。到2015年下半年，一共有1710位不同地区的朋友通过契约认养的方式，一起守护起南疆小圆枣古树林。加入爱心行列的，有阿里巴巴、腾讯等知名企业，也有李亚鹏、王学兵等演艺界明星。
这些认养小圆枣古树的朋友被称作“天使护林员”，每位“天使护林员”都会收到一份认养证书和小圆枣农户亲手做的柴火小圆馕，在枣子收成季里，他们还会收获一箱高品质的小圆枣。
2015年12月，“天使护林员”、一位北京姑娘在自己的婚礼上，把喜糖换成了从南疆送来的小圆枣，装在艾德莱斯绸布做成的香囊袋里，分享给前来参加婚礼的嘉宾。
2014年~2015年期间，“维吉达尼”团队基本完成了喀什地区吾库萨克乡的小圆枣古树认养保护工作，扣除常规护理费用和运营成本，13位农户平均增收4584元。对这些农户来说，只要把枣树护理好，就不用再发愁别的事情。
“2016年，我们希望认养项目可以惠及更多农户，决定将项目点扩展到阿瓦提乡。”刘敬文的伙伴、小圆枣古树认养计划发起人鹭源告诉本报记者，该乡一直都是喀什地区的贫困乡，当地农户家庭平均年收入只有1.3万元，其中90%的收入靠种枣。
3月12日，“维吉达尼”联合喀什市委、深圳援疆前方指挥部在阿瓦提乡卡鲁克村正式启动了这一年的认养计划，这一次，刘敬文的目标是让1万棵古树得到保护，首批参与的农户就有200户。一直在担忧古树命运的塔西·托乎提老人则开心地说：“小圆枣树就是我们的命，眼看着一棵棵死去，心里着急又难过，现在终于有人管了。”
而在刘敬文看来，小圆枣古树认养计划除了可以让南疆的野生小圆枣树得以存留、帮助当地村民脱贫增收，更是在内地公众与新疆农户间搭建起一个平等沟通、互助成长的温暖社群，是内地公众了解新疆的一扇窗户和一座桥梁。在他的计划中，阿瓦提乡小圆枣古树林还将被打造成为喀什最具人文情怀的旅游景点。
4月21日，互联网共享经济的代表优步公司也加入到小圆枣认养计划之中，在深圳，“维吉达尼”与优步共同推出了“一键认养小圆枣古树”活动，通过手机客户端，市民可以实现一键认养。
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挂念，几千公里之外，喀什的那一片小圆枣树林。
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 武欣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