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家三年,一千个日日夜夜,尽管天幕中常常有抹不去的沙尘,遮住了夜色中的月光,但在我的心中,每一个夜晚,都会升起一轮皎洁的明月。”在一篇散文中,曾援疆工作3年的荀连忠这样写道。有人说,过去,他是和田的北京人;现在,他是北京的和田人,和田已经成为他的第二故乡。
土鸡、羊肉馄饨和揪片子
荀连忠现在是北京市东城区东四街道办事处主任。援疆前,他是北京市东城区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调研员,因工作需要,2010年9月到新疆和田参与援疆工作,任和田指挥部智力支援部部长。按照工作计划,他组织本部门及时与受援县市、地区相关职能部门以及北京后方相关委托方进行工作对接。在项目推进上,工作重点是做好项目方案编制,进行预算审核、项目开工、资金拨付、项目执行中的监督以及项目结束后的验收等重点环节。相关部门的通报材料显示,两年多里,荀连忠牵头负责的44个项目,涉及人员培训、专项工作、设备采购等,全部按期开工并全部完工。
对于新疆,荀连忠因为了解而热爱。有一次,荀连忠带了10个人到皮山农场培训考察,培训学员中有一个维吾尔族女教师说,明早你们到我家来吃饭。荀连忠觉得,这位女教师应该只是客气一下,10个人怎么能都到人家家里吃饭呢,就说“好好好”,只是客气地回应一下,并没有打算真的去。
荀连忠有晨练的习惯。第二天,他大清早起来跑步,看见前面隐约有一个人影,走近一看,就是昨天那位女教师。这位女教师说,我来请您到我家里吃饭。荀连忠说,“昨天不就是随便说说吗?”女教师说:“不是随便说说,我们是真心实意请您来。担心你们拒绝我的邀请,我特意来接你们。”
荀连忠心头一热,回去把10个同伴唤醒。“快起来,人家请咱们吃饭来了”。
大家来到这位女教师家,一进门就看到桌子上摆着10碗热气腾腾的土鸡,10碗羊肉馄饨,10碗揪片子。为了这顿饭,这位女教师和她的公公婆婆凌晨3点起床杀鸡宰羊,和面包馄饨。女教师的家庭条件并不好,但她说:“你们帮了我,我无以回报。怎么办呢?我家里有鸡和羊,我就把它们杀了,亲自做一碗饭给你们吃,以此表达感激之情。”
“与老师交心交朋友,是援建项目最大的成功。”荀连忠说。
在援疆的3年里,荀连忠和教师打交道最多,做教师培训工作,支援当地建立学校是荀连忠所在部门落实的重点工作之一,每年20多个援建项目,教育项目能占一半左右。
2012年9月,位于和田市吐沙拉乡的和田北京中学竣工,这所学校由综合教学楼、室内篮球馆、学生公寓楼3座标准的建筑组成。和田北京中学的前身为和田市吐沙拉乡中学,是一所维吾尔族学生的初中校,有1800多名学生。扩建后,学校各项硬件配套设施得到改善,新建的综合教学楼配备了化学、物理、生物等6个专用教室,学生可以在室内篮球馆上体育课。目前,这所学校已经成为标准的示范校,也迎来了维吾尔族高中学生。
荀连忠说,援疆一定要和新疆各族人民沟通,一定要走进他们当中,不能拿着钱光给他们盖房就完了,要交心、交朋友。荀连忠会说几句简单的维吾尔语,“除了表示出对他们的尊重,还会显得亲切,容易被人接受。”在荀连忠看来,维吾尔族人特别重感情,如果感受到你的真诚,维吾尔族人也会以真诚回报。
援疆期间,荀连忠所在的和田指挥部智力支援部开展和田地区教育、卫生、文化等领域的人才培训;组织完成了《北京援助新疆和田地区幼儿园双语教育普及提高实验项目教师教学指导手册》编写工作;协调来自北京的专业医疗队和卫生专家赴和田开展义诊;分别组织和田县、墨玉县、洛浦县三县文工团进京开展专业舞蹈培训并做实践演出;组织北京文化志愿者赴和田开展文化志愿者边疆行活动。
2012年,荀连忠所在的和田指挥部智力支援部荣获北京市对口支援工作先进集体光荣称号,荀连忠还荣获北京市创先争优优秀共产党员先进称号。2013年年底,智力支援部获得了全国民族团结先进集体的称号。
“祝贺你用自己的努力,实现了自己当初的梦想”
在援疆的3年里,荀连忠交了不少当地朋友,维吾尔族小伙子麦麦提江·阿不力米提就是其中一个。
2010年9月,在北京师资的支援下,和田地区举办了幼儿园双语教育普及提高实验班,在那里荀连忠第一次见到麦麦提江·阿不力米提,大家都叫他麦麦江,是皮山农场中心小学幼儿园的教师。
一天,荀连忠和同事带着班上的学员去玉龙喀什镇幼儿园上公开课,路上麦麦江跟他说了自己的工作经历,上学、外出打工、回家务农、当幼儿园老师。说起北京时,麦麦江眼中立刻充满了希冀的目光:“什么时候能让我去一次北京啊,如果能去北京学习,回来后我一定亲口告诉班上的孩子们北京有多么美丽。”望着他兴奋的眼神,荀连忠说:“只要你努力参加培训,成为班上最优秀的学员,就有机会去北京学习。”
也许是荀连忠的话深深地激励了他,麦麦江成了培训班里的明星学员:这个年轻的幼儿园“阿叔”在课堂上认真听讲,积极参加学习互动,课下总是围着北京的学前教育专家问这问那;他的汉语水平在班上数一数二,一口地道的普通话让人难以想象那纯正、标准的发音出自一位维吾尔族兄弟。课堂上,他回答问题总是让来自北京的学前教育专家不住点头……
3个月的培训很快就结束了,荀连忠收获了来和田后教育培训的喜悦:班里的学员进步飞快,他们中的大多数不仅能独立完成教学任务,还能按照老师教授的专业知识,在本校开展教师培训。班里的学员中最令人满意的是麦麦江,连北京的老师们都说他不但自己能成为一个好教师,而且还具备一名优秀培训者的素质。
在2010年年底培训班结业前的座谈会上,麦麦江说:“我来自皮山农场,父母都是土生土长的农民,一个农民的孩子能成为一名幼儿园老师,已经相当不容易。当初选择当老师,我只是把它当成我谋生的一个手段,仅此而已。北京专家的专业培训,教给我很多过去从未了解的学前专业知识,从今往后,我会把老师当成一份事业。”
一年之后,2011年11月,荀连忠在和田机场为麦麦江以及来自和田“三县一市”和兵团十四师的幼儿园教师送行,他们启程去北京参加为期两个月的“学前双语骨干教师北京培训班”。送行的时候,荀连忠说:“麦麦江同学,还记得一年前你的愿望吗?”麦麦江笑着点点头,荀连忠也笑了:“祝贺你用自己的努力,实现了自己当初的梦想。”
“群众的精神生活应该丰富多彩”
前不久,北京出现了一次沙尘天气,荀连忠说:“太熟悉这样的场景了,我曾经工作生活过的小城每年都有很多个沙尘天。”
荀连忠说,在他援疆期间,有一年夏天,早晨天空还是蓝的,万里无云,因为要到几十公里外的一个县里协调几件事,荀连忠和同事一行早早地离开了驻地。因为想给房间通通空气,赶上难得的好天气,他们出门时就没有关闭窗户。不想下午风云突变,乌云笼罩天空,一场大风卷着滚滚沙尘从沙漠深处袭来,大家心中暗暗叫苦,但因为远离驻地,也是无可奈何。
荀连忠和同事晚上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来。当他打开房间的大门,不禁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地板被厚厚的沙子覆盖,床上被子上的沙子足足有一寸厚。那一夜,他拿着簸箕从房间里清理出一堆堆沙土。
在新疆的1000多天,荀连忠熟悉了沙尘,熟悉了寸草不生的戈壁滩,也经历过一些意外,正因如此,他才觉得自己的援疆工作更有意义。
2013年6月,荀连忠陪北京市文化局一位负责人在洛浦县审查进京演出的节目,演出的过程中,一盏舞台灯突然爆炸,地毯起火,烧出一个大洞,现场所有人都吓出一身冷汗。后来了解到,舞台灯是热光源的灯,用了多年已经老化,这种灯耗电,也不安全。
这次“意外”促使北京市决定为和田地区的演出剧场捐献LED灯光装置,将演出的灯光音响等硬件设施进行全面升级。
“自然环境恶劣,沙尘肆虐,但群众的精神生活应该丰富多彩,驱赶走沙尘。”荀连忠告诉记者,北京给和田地区配送了6辆文化大篷车和6辆大轿车,文化大篷车就是移动活动舞台车,打开就是50平方米的舞台。除此之外,北京还为和田地区的“三县一市”每个村子配一套数字影院。为了让当地群众观看电影,他们还特意为这些地区配送了100部维吾尔语译制影片。
回顾援疆往事时,荀连忠曾经写过一首词,表达自己的心情:“天苍苍,云茫茫,风卷沙漠似霓裳,巍巍昆仑连太行,无尽戈壁天接壤。奔波七日沐尘霜,边陲病苦心中装。我为生灵多祈福,心存大爱系边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