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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时候经常到家附近的菜市场玩，因为那里有运菜的驴和马。后来，不光是北京，中国好多城市在更新和改造当中，市场慢慢消失，现在都是超市了。市场被当作城市的‘疤’，到处变位置，最后变没了。”在近日举办的《建筑师的自白》新书首发式上，全国工程勘察设计大师胡越说。
《建筑师的自白》由三联书店出版，收录了全国51位著名建筑师（其中有6位院士，8位全国工程勘察设计大师）的“自白”。他们要告诉社会，中国建筑师不是权力的奴隶和金钱的玩偶。
书中提到了国内建筑师的诸多无奈。但中国当代工业建筑领军人物、今年80岁的费麟，在承认建筑师要学会必要的妥协之后，提出要与不良现象斗争，“我小时候在清华念书时，梁思成告诉我们：你们将来要当‘斗士’，向不良现象斗争”。
“城市充满生活气息、充满活力才美。为了那些表面的‘美’而失去的市场，让城市失去了生活的鲜活气。人们在生活不方便的同时，也对城市失去了信心。”设计过2008年北京奥运会五棵松体育文化中心的胡越说，“建筑师是设计生活的，传统生活的缺失是我们城市缺失魅力空间的缘由。”
如今，建筑越来越“高大上”，传统生活在哪里，城市里的年轻人恐怕只能从前辈的口述中“脑补”。
“追求‘高大上’建筑的现象反映了国人为了面子进行的一种炫耀性消费，这本身就是一种价值观的扭曲。”中国工程院院士马国馨在座谈会上直言，“中国是世界上最大的工地，有很多让圈外人看了都瞠目结舌的房子。”
这位70多岁的建筑师在上世纪70年代设计了毛主席纪念堂，他在《建筑师的自白》中写道，改革开放以来，建筑领域刮过各种各样的“风”，宾馆风、国际化大城市风、CBD风、剧院风、展览中心风、超高层建筑风……一个接一个。“但是主管部门从来没有非常冷静、理性地及时指示，常常是事后诸葛亮。”马国馨说。
建筑属于文化艺术的一部分，但它具有某种强制性，书可以不看，电视可以换频道，戏剧可以不买票，但建筑是人们无法忽视的，不得不看。“千城一面”与中国特色的缺失已引起国内外越来越多的关注。
中国工程院院士程泰宁在书中提到了一位国外建筑师刺耳的评论：“中国的城市建筑毫无自身特点”“中国建筑设计亟须考虑环境，否则就是毫无意义的复制品，甚至是垃圾”。
20年来，西方建筑师“占领”中国高端设计市场已成一道奇特的风景，他们的作品以及大量跟风而上的仿制品充斥大江南北。在程泰宁看来，价值取向和评价标准的同质化、西方化，是产生“千城一面”和文化特色缺失的根本原因。
他认为，要改变这种现象，一方面需要中国建筑师的自觉、自强，另一方面也需要引起全社会的关注和反思。
“我们国家建筑水平的提高，绝不是找一些国外建筑师来做就能实现的。因为这些建筑师往往把在自己国家实现不了的建筑方案拿来，将中国当作他们的试验田。”马国馨在书中写道，现在城市建筑的问题不完全是外国建筑师带来的，主要是我们自己的问题。
“如果我们的主管部门、业主有一个比较正确的指导思想，外国建筑师也得听你的，因为你是花钱的主儿。如果标准要求恰当，还是能够做出很好的建筑来的。”马国馨说，“一座城市不是几个领导人的，而是几百万几千万居民的。”
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 惠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