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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是俄罗斯球迷大战英格兰球迷，这次是俄罗斯球迷、英格兰球迷和威尔士球迷三方混战——北京时间今晚欧洲杯B组小组赛英格兰队与威尔士队比赛前数小时，法国北部城市里尔街头，有俄罗斯球迷向聚在一起看球的英格兰球迷和威尔士球迷挑衅，随后，团结在一起的英、威球迷进行反击。据法国媒体报道，警方在该地区抓捕了近50名闹事球迷后，事态才算得以平息。
足球流氓是足球世界中最令人厌恶的野蛮群体，他们对于暴力的嗜好，远远超出球迷对足球魅力的欣赏——欧洲杯自本届扩军后，24支球队往返穿梭于法国的10座城市，几十万随队球迷则乘坐各种交通工具追随各自的主队助威。汹涌的人潮中，酗酒闹事的足球流氓给原本纯粹的足球涂上了一层阴影，而在阴影的背后，是信仰的冲突、宗教的矛盾以及对政治的揶揄。
“德国军事家克劳塞维茨在他那本著名的《战争论》里提出一个观点，说‘战争无非是政治通过另一种手段的继续’，作为一个球迷，我觉得现在有这样一种情况，足球也成为政治延续其表现的一种手段，越来越多的足球比赛体现出这一点，尤其在欧洲杯的舞台上。”中国社科院欧洲所国际关系室主任赵晨告诉记者，“当今社会国与国之间的关系越发紧密，另外，若干难以解决的历史遗留问题，都会对一场普通的足球比赛产生影响，从这个角度讲，足球作为影响力巨大的世界第一大运动很难单纯存在，足球会反映出比赛双方的政治属性。”
“英格兰的朋友和对头”
“像英格兰和威尔士这样的比赛，我觉得可以当成是‘兄弟阋墙’，互不相让，但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他俩算是一家人。”赵晨说，“比如英国王储查尔斯王子，还有一个头衔是威尔士亲王，这说明双方的关系不是特别敌对。如果是英格兰和苏格兰之间的比赛，那才是真正的战斗”。
苏格兰与本届欧洲杯决赛圈失之交臂令人惋惜，预选赛时同组的德国、波兰、爱尔兰3支球队出线，但苏格兰队功亏一篑——作为英格兰队的死对手，双方见面从来就没有客气的时候，而这种恩怨并非源于足球，不过是数千年彼此争斗的斑斑血泪，使得双方心里战意永存。
1996年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影片《勇敢的心》，就是讲述威廉·华莱士作为苏格兰起义军领袖，带领人马与英格兰统治者无畏厮杀的历史故事，华莱士在受刑前一句“自由”的高呼，令许多观影者潸然泪下。对于英格兰而言，统治心态由古至今，依仗全球商业化最高的英超联赛，英格兰足球早已成为英伦三岛足球的代言人，2012年伦敦奥运会时，英足总向威尔士足总、苏格兰足总和北爱尔兰足总示好，希望联合组成国奥队参加奥运足球比赛，但最终18人名单中只有5名威尔士球员加入，苏格兰足总和北爱尔兰足总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一要求。
所以，英格兰队在本届欧洲杯上“运气”不错，至少同组的威尔士队算是“亲戚”，不算“仇人”，而按照赛程推算，英格兰队碰上另一个“冤家”爱尔兰队的机会不大。
和北爱尔兰对英格兰的亲近情绪相反，爱尔兰对英格兰的仇视从未减少，去年夏天，爱尔兰队和英格兰队在都柏林打过一场热身赛，警方重点照顾的球迷仍然发生了械斗事件——不过，小规模的冲突已经算是“和平”的开端，要知道，1995年双方在都柏林的一次交手，因球迷暴力骚乱，比赛在进行到27分钟时戛然而止。
“这种对立的情绪很难完全消除，因为牵扯到宗教原因。”赵晨说，“爱尔兰和英格兰在上世纪从70年代打到90年代，当时主要是由天主教徒组成的爱尔兰共和军针对英格兰进行各种军事行动，要求真正独立。”
“好邻居可遇不可求”
放眼望去，欧洲杯赛场的恩恩怨怨错综复杂，其绝大多数恩怨又与地缘历史紧密相连，有良好正面形象的样本，是德国和波兰，或瑞士和阿尔巴尼亚。
德国东北部同波兰接壤，早先两国关系并不友好，但随着波兰最著名的球星莱万多夫斯基先后效力于德甲多特蒙德俱乐部和拜仁慕尼黑俱乐部，德国队几乎成为莱万多夫斯基的第二主队，队中更有超过6名球员是莱万多夫斯基的多年好友，所以，莱万多夫斯基毫不避讳自己对德国足球的喜爱：“我们这个小组实力都很强，但我们有信心和德国队一同完成小组出线的目标，我们在预选赛时有过交手（各自在主场取胜），对波兰队来说，欧洲杯就是一次盛大的足球狂欢节。”
而德国队中的波兰后裔所发挥的巨大作用，也使得两国关系藉由足球的渠道更加顺畅——波多尔斯基和克洛泽是最突出的代表，历届大赛中他们两人的出色发挥，也是德国队一路过关斩将的重要武器。在另一方面，德国青训体系帮助波兰培养的足球人才，也在波兰队中挑起大梁，比如曾经担任过德国U21青年队队长的波兰斯基，也在本届欧洲杯预选赛中，为波兰足球重返欧洲舞台作出贡献。
然而，这样的积极范例可遇不可求，欧洲足球最本质、最顽固的恩怨，还是源于敌对的民族情绪。例如预选赛阶段塞尔维亚队与阿尔巴尼亚队之间的比赛，一架挂有科索沃地图和政治标语的飞行器在比赛中进入球场，塞尔维亚球员扯下了标语，引发双方混战，球员、官员和球迷打作一团，比赛最终被取消——那是阿尔巴尼亚队47年来首次到访塞尔维亚贝尔格莱德，塞阿两族在科索沃问题上的针锋相对，直接导致足球比赛沦为政治对抗的延伸。
“如果小组赛最后两轮形势有很大变化的话，淘汰赛阶段可能会出现俄罗斯对乌克兰这样的‘重量级’比赛，很难说这场比赛会是一场纯粹的足球比赛，这种比赛会掺杂很多的场外情绪。”赵晨说，“在欧洲问题上，尤其是在乌克兰问题上，俄罗斯是最直接的参与者。”
“敌人的敌人还是敌人”
俄罗斯与乌克兰之间的敌对紧张状态，完全源于政治形态。1991年前苏联解体，乌克兰的生存和发展都依附于俄罗斯利益，但同时，乌克兰也担心自身的安全受到影响。1992年俄罗斯和乌克兰建立大使级外交关系，被国际舆论视为历史性突破，但两国间历史恩怨深重，黑海舰队问题和克里米亚问题成为两国外交关系无法回避的主要话题。
1999年，俄罗斯队和乌克兰队曾在莫斯科展开争夺2000年欧洲杯决赛席位的生死之战，最终双方以1∶1战平，俄罗斯被淘汰，去打附加赛的乌克兰最终也没能获得决赛圈门票（2000年欧洲杯由荷兰和比利时合办），当时俄乌双方的关系还不像今天这样剑拔弩张，只是两国媒体的相互讥讽和斗气。但到了2014年，俄罗斯和乌克兰中间弥漫的火药味已经远远超出体育的范畴，国际足联甚至召开专门的会议，来决定暂停欧冠联赛中两国足球俱乐部之间的比赛。
“除了乌克兰，本届欧洲杯参赛球队包括波兰和斯洛伐克这两个和乌克兰接壤的国家，他们跟俄罗斯的关系都不是很融洽，因为他们担心乌克兰的战火会烧到自己境内，所以，对这种比赛，法国警方应该特别注意球迷产生过激行为。”赵晨说。
正是由于俄罗斯在欧洲极为特殊的政治地位（与欧盟组织、北约组织的多年对抗），导致俄罗斯球迷在本届欧洲杯赛场内外的过激行为很快就招来欧足联的严厉处罚，欧足联官方网站消息称，只要俄罗斯球迷再次在场内闹事，俄罗斯队将被立即禁赛，与此同时，欧足联对俄罗斯足协作出罚款15万欧元的决定，而与俄罗斯球迷对打的英格兰球迷则被欧足联网开一面，俄罗斯媒体以及俄罗斯队对此并不服气。
国际舆论更大的担忧在于，2018年世界杯赛的举办地正是俄罗斯，以目前的发展形势判断，俄罗斯球迷针对欧洲各国球迷的过激行为，势必成为突发事件的导火索——事实上，本周在乌克兰基辅俄罗斯驻乌克兰大使馆门前的示威活动已经展开，示威者的目的，就是抵制并要求取消2018年的俄罗斯世界杯赛。
本报北京6月16日电
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 郭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