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公元前776年到今天,奥运会有着长达2792年的历史,相互理解、友谊、团结和公平竞争的奥林匹克精神滋养了一代代人;从1896年到今天,现代夏季奥运会已举办了31届,它在时代变革中扮演了重要角色,也影响了世界格局。从1984年到今天,中国大陆运动员九度出征夏季奥运会,每个中国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独特奥运记忆。当我们谈论奥运时,我们在谈些什么?解读奥运会,就是解读我们自己。
本届里约奥运会大幕尚未拉开时,新闻媒体及自媒体便率先奉上一批关于巴西的负面报道,内容涉及场馆建设、奥运村设施、抗议事件、安全威胁,等等。以我对巴西的有限印象,这一系列“史上最烂奥运会”的言论并不让人感到新奇。但是,我对奥运会的最初印象,却与青春、狂热、梦想这些美好的词语息息相关。
8年前的夏天,我不顾家人阻拦,从福建北上,观看北京奥运会比赛。与其说我是被激烈的奥运赛事吸引,不如说是希望自己能加入这场国人期待已久的狂欢。
那时,我刚高中毕业,对国家盛事抱有强烈的参与感。抵达北京后,不出所料,奥运氛围相当浓厚,满大街都能瞧见和“Beijing 2008”有关的标语。在一些主干道上,还能看见刷着奥运五环标志的专用车道。天安门广场上摆放着巨大的北京奥运会会徽,引来众多游人驻足合影。2008年8月8日早晨,我终于目睹了“鸟巢”和“水立方”的真容。现场不少商贩在售卖国旗和奥运五环旗,福娃造型的纪念品同样备受欢迎。
一场盛会近在眼前,但北京城的正常秩序并未受到太大冲击。胡同里的老人该遛弯就遛弯,该唠家常就唠家常。我在走街串巷时想,似乎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样对奥运会那么狂热。
2001年7月13日,北京申奥成功,我遗憾地没赶上那晚声势浩大的集体暴走。好在,北京奥运会开幕式当夜,我站在王府井步行街密集人群里,体验了上万人的狂欢。虽然不能前往“鸟巢”看开幕式,可是电子大屏幕下无数热血沸腾的青年人一起高唱国歌的场景,同样令人震撼,中国代表团的入场更将现场气氛推向高潮——那震耳欲聋的喊叫声和助威声是我永远无法忘记的人生瞬间。
北京奥运会之后是伦敦奥运会,彼时我已在美国留学。不过,2012年的第一天,我恰恰在伦敦。英国的冬天显然不适合旅游,天气湿冷,忽晴忽雨,还有从大西洋吹来的强风。不知是不是因为距奥运会开幕还有半年多时间,我在伦敦街头几乎看不到任何奥运元素,只有在旅游纪念品商店里才能发现一些奥运主题T恤、奥运吉祥物玩偶等。当时,伦敦奥运会主体育场“伦敦碗”尚在建设之中,我只能站在工地的护栏外远远地眺望,但已经难以唤起内心对奥运会的激情了。
伦敦奥运会开幕时,我在大西洋彼岸的纽约。7年前,这座城市在与伦敦竞争2012年奥运会主办权时败下阵来。有意思的是,美国人似乎不像中国人那样有全民观看奥运会的热情,当天我游荡在时代广场一带,四处寻找可能播放开幕式直播的酒吧。伦敦的晚上是纽约的下午,正值周末夜生活的前夕,所以我还算走运,找到了适合看开幕式的酒吧,里面人也不多。我不知道假如那天身在伦敦会有怎样的感受,但纽约酒吧里的我,突然感到一股无处排解的寂寞。
到了伦敦奥运会的正式比赛日,我在学校里才找到了一点奥运会的感觉。不过,相比北京奥运会身边人的强烈兴奋感,美国青年对奥运会的态度跟观看一系列国际体育赛事没什么不同。即使是留学生同学之间,讨论的也多是明星运动员的表现和各种好玩的“段子”。学校里有些社团,则借着奥运会大搞娱乐活动,比如各种聚餐、酒会、舞会等。这些活动与奥运会比赛没太大关联,大家只是借机享受一番青春的盛宴。由此看来,伦敦奥运会在美国是一个年轻人的节日。置身其中,我感到的是愉快、轻松的快感,这与当年我对北京奥运会的朝圣感、庄严感大有不同。
如今,奥运会第一次走进了南美,而8年前沐浴奥运会圣火的北京城,已经在迎接6年后的冬奥会了。相比伦敦、里约两届奥运会期间我的异域体验,我对祖国的奥运会氛围更加怀恋,这大概是与故土远隔重洋多年游子的心声。
李仲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