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之后仍有一伏,此时离京前往亳州,有几分“如何得与凉风约,不与雾霾一并来”的自得,只因想起“古城”二字,总感扑面而来的苍凉之风。
在把“亳”字念对之前,想象中的三朝古都似乎除了古迹与酒香便再无他物。古都的秋天是攀附青砖上青黄斑驳的藤蔓,是寂寞悠哉浮于澄澈之海的白云,是日暮醉泊长河时敲响的晚钟。此情此景,若能与三五好友推杯把盏,酒至酣处开轩卧闲敞,可谓人生美事。
带着熊熊自燃的文艺之魂,我踏上了古井贡酒和中国青年报主办的酒文化研学之旅。孰知美酒之旅带给我的,既有预料之中的古风诗意,也有意想不到的多元严谨。
说古风,当然离不开色声香味形。甫一踏入白酒博物馆,就被馥郁酒香唤醒了鼻子。寻香而去,得知酒厂仍保留着明朝正德年间始建的窖池群,名为“公兴糟坊”。令我惊掉下巴的是这历时500年的窖池仍在正常使用,以“九酿春酒”的古法源源不断为古井贡酒输送老窖好酒。站在窖池口边,头顶洒下幽微光线,勉强能看到脚下的黑熟窖泥,掩埋其下的五谷此时正无声无息发酵着,经过一季风雨终化为潺潺琼浆。这想象激励着感官,似乎万物生长老死轮回的沙沙声响,正穿过幽暗敲打着我的耳膜。天工造物,概莫如是。
博物馆出来回转,竟已身处古井酒瓶商标所描画的场景中:槐树古井,蓝天白云。看见同行伙伴们纷纷在树下合影留念,不由得心中冒出一句话:古槐阴翳立于井上,而我正酣然入梦。以前常听人说美景必须静观,热闹之处无美景,可此刻竟觉得心中一片馨宁,大概是日光佐酒香,微醺中浑然入定了吧。
无极酒窖更是出彩。以曹操运兵道、亳州花戏楼的建筑理念打造中式酒窖,步行其中凉意袭人,曲水流觞又有玄妙之意。99座酒窖里安放着上万只特制陶坛,与壮阔的“周公吐哺,天下归心”相得益彰,一行人目不暇接。走出酒窖我默默地想,明天不用起个大早去亳州城里寻访那两处古迹喽。
但若此行只有古意,势必又滋生许多的不满足,而古井竟没有给我留下遗憾的机会,当天下午就带我们参观了他们的研发中心,以严谨的态度向我们展示了白酒中灵性以外的知识。跻身全国首席白酒品酒师的腼腆小姑娘,将许多我平时想知道却未曾探究的白酒知识一一道来,形同扎扎实实上了一节课。随后学以致用,让大家现场品鉴不同年份的白酒,专业态度让人肃然起敬,以至于有朋友主动向她索要展示的课件。
课后的交流研讨会上,听到来自各行各业的朋友对酒文化的独特见解,亦是此行的一大收获。大家在小小一杯酒里,看到生活、产业甚至时代,有的视角独特,有的视野宽广。常说国人的最大智慧,蕴藏在衣食住行的庸常里,在司空见惯中拥抱妙思和哲意。当天倾听大家的讲述,这种感慨时时涌上心头。
以前在电影中听过:人一生能接触到的事物,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不过是沧海一粟。
但有时那一粟,譬如一杯酒,却能为你打开了解世界的窗户。
念及此,便觉此行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