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2015年年末,北京市常住人口为2170.5万人。每年还有源源不断的人涌入北京。
对于新“北漂”来说,找一个落脚的地方,找一份合适的工作,是在这个巨型城市的“必修课”。
李光辉和王子玉是同事,也是合租者。他们正在修这门“课”。
4个月前,李光辉拖着行李箱从重庆来到北京。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尽快找到工作。他没有耀眼的学历,只在一家软件培训学院学习过一年多的web前端开发。他在北京也没有亲友,来闯荡,底气来自于他在重庆积累的4年工作经验。
在北京西站兜兜转转半天,不知道去哪儿,他只能找最便宜的酒店暂时住下。往后几天,一直忙于找工作,在一晚135元的酒店里一住就是10天。“可是,长住宾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因为实在是太贵了,一个月下来要四千多。”
考虑到住宾馆的成本,李光辉找到一份互联网公司的工作后,又开始马不停蹄地找房子。他没有想到的是,找一处合适的房子比找一份合适的工作还难。
他找到的第一处房子是北京体育大学附近的群租房。与其说是找到了房子,倒不如说是找了一张床位。群租房像是大学宿舍,8个人挤一间,上下铺,厕所公用。上厕所是个大难题,“每次上厕所都得抢,如果慢点,你就得憋着了。有些人有了经验,就会备一个矿泉水瓶。”
因为实在受不了上厕所排队,李光辉从群租房搬了出来。他听说同事王子玉因为房东要加房租,也在找房子,俩人决定合租一间卧室。这样可以分摊房费,最主要的是可以住得舒服点。
从网上找了中介,看了好几套房子后,他们选中了地铁4号线新宫站附近的一个小区。房子价格合理,押一付二,每月2000元,总共交了6000元。可等签了合同,付过租金,准备拎包入住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被中介骗了。
“看房子的时候,中介带我们去的是另外一处已经装修好的房子。入住的时候,一切都变了。”小王说,中介让他们入住的那套房子,其实还没装修好。地板没有铺好,家具只有一个柜子,说好的两张单人床也变成了一张双人床。“最主要的是,因为在装修,时不时还会断水断电。”
王子玉每月工资5000元左右,除去五险一金,到手也就剩4000多元。李光辉工资相对高一点,到手差不多6000元。房租分别占了他们工资的四分之一和六分之一。
他们气愤地去找中介,相比当时租房之初,中介的态度已经完全变了。王子玉问中介为什么不按合同办事,没有想到,对方撂下一番话:“住的话,马上就能完工,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不住的话,只退房租不退押金。如果你们不满意,就拿着合同去告吧,看看谁管你。”
“我当时直接愣住了,在想这人怎么这么霸道啊。当时特别想揍他,不过仔细一想也是,出门在外背井离乡的,谁管啊?”李光辉说。后来,他们和同事聊起租房的遭遇,一个同事苦笑着说,自己也遇到过这种情况。“可是,如果在北京租房子都没被骗过,还能叫‘北漂’吗?”
共青团北京市委发布过一份调研青年住房现状的报告,结果显示,有八成外来非京籍青年是租房居住。在租房过程中,没有遇到权益受损问题的人,只有26.31%。有33.3%的人曾被房东临时清退,有41.3%的人遇到过租金不按合同随意上涨的情况,更有43.8%的人,遭遇过黑中介。
两个年轻人都从事IT行业,加班是这个行业的常态,老板乐意让员工加班,员工也愿意多赚一点加班费。他俩通常晚上10点多出了公司,11点才能到家。“回到家中,发会儿呆就该上床睡觉了。每天感觉属于自己的时间好像差不多只有一两个小时,有时候都舍不得睡觉。”
一周里,他们只有周日一天可以休息。然而,这一天中,他们基本上不怎么出门。王子玉说,周日他的手机会一整天关机,吃饭用点餐App叫外卖凑合一下。“我们很少看到小区白天的样子,平时早出晚归,周日睡觉的时候是晚上,醒来也是在晚上。我也不知道我们到底是懒还是勤奋。”
王子玉已经决定哪年离开北京,回天津的家了。因为在北京没有能力购置一套房子定居。
王子玉并不是没有动过卖掉天津的房子在北京买房的念头。天津的房子是4年前买的。当时,王子玉的父母考虑到他要结婚,在天津滨海新区花90多万元购置了一套房子。“那时候一平方米不到10000元,现在这里已经18000元。”
王子玉算过一笔账,如果要在北京买房,需要把天津的房子卖了,按照现在的房价能收入150多万元。“卖房子的钱,大概也就只够凑个北京买房的首付。首付有了,可是以后的月供怎么还?”
“爸妈辛苦攒了一辈子的钱,为你准备了婚房。你转手卖了,然后背一屁股的债。人能活得那么自私吗?”王子玉说,现在他在劝女友,希望她和他回天津结婚。“如果劝说不了,那就只能说是缘分没有到吧。”
至于李光辉,以后怎么样他也不知道。“我不太喜欢想那么多,先做自己能做的。”
虽然嘴上说着自己不愿意多想,其实他内心也很纠结。他总是会不经意地和王子玉谈起,北京的房价已经逼近多少多少万元每平方米,而这样的价格还只能买到五环外的房子。他的内心是矛盾的:有时考虑在北京赚几年钱就回到重庆,毕竟这里收入更高,但有时,他想留在北京,又担心自己无法留下。“重庆房价便宜,生活看得到、抓得住。北京,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文中受访者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