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宜昌东火车站一路向西,山路蜿蜒崎岖,路越来越陡、越来越窄,人也越来越少。一路颠簸后,汽车停在山路的尽头,一个农户的住房孤单又显眼。从2016年开始,24岁的复退军人、荆门桥工段宜昌桥隧车间青工张艺就守在这个地方,看守着宜万铁路,保护着旅客的安全。
看守点不远处是50余米深的峭壁,身边的宜(昌)万(州)铁路犹如一条玉带穿山越岭,蜿蜒前行。受喀斯特地貌影响,宜万铁路全线遍布岩溶、暗河等不良地质,桥梁、隧道里程占线路总长74%。这在全球铁路领域独一无二,被业界称为“桥隧博物馆”。记者看到,柏树凹2号隧道出口上部有一块突出的岩石,张艺说类似这种随时会落下来的石头就是铁路人所说的“危石”。“如果‘危石’剥离松动,即使很小的一个石块砸在铁道线上或高速运行的列车上,后果都非常严重。”张艺说。
“危石”的旁边安装有摄像头,并且和张艺住的看守棚内的电脑相连。“我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盯着电脑,时刻关注‘危石’的变化。每隔两个小时,还要徒步巡查一下隧道附近的山体,看看有没有其他影响铁路行车的东西。一旦发现异常,我会立即设置防护,拦停列车。”张艺说,确保旅客安全,是他“最大的心愿”。
为方便巡查,荆门桥工段在这里修了一条简易的小路,路边还有两座坟墓。“刚开始夜间巡查时,每次经过山坟的地方,我真会害怕。”张艺说,他现在不怕了,“偶尔还会看看坟包,就象和老朋友打招呼一样。”
为了更全面地了解“危石”的状况,张艺还要沿着88级铁梯下到危石的底部。梯子很陡,有露水的时候更是很容易滑倒,张艺每次下铁梯前都会把安全绳的一端系在旁边的栏杆上,一端在腰间系紧。大山深处的夜漆黑一片,巡查时,张艺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扶着梯子,边走边看。在“危石”的一个缝隙处,插着一根涂满红油漆的小木棍,手电筒的强光打在小木棍上。“如果木棍折断,说明石块向下运动,危石就有变化,必须格外小心。”张艺说,每次看到铁路周围一切正常,就“很安心”。“2017年最大的心愿就是这样一直正常,一直平安。”张艺说。
张艺是一名“铁二代”,2009年参军入伍,2013年复退后分配到武汉铁路局荆门桥工段。“我从小在铁路边长大,但对工务工作并不太了解,更没想到自己会从事这样一份与孤独寂寞为伴的工作。”张艺说。
在看守点,张艺远离亲人、远离同伴,仿佛与世隔绝。山中的手机信号很不好,时断时续,手机打不通是常有的事。
“我们宜昌南桥隧维修工区一共有19人,我与另外一位52岁的老师傅祁艳军负责在这儿看守“危石”。刚开始真是不太愿意,和同事一起工作多热闹!但我当过兵,服从命令是必须的,所以很快就调整心态,带着被子等到看守点来了。”张艺说。在与“危石”相伴的日子里,张艺逐渐耐住了寂寞,排解寂寞的方式便是扯着嗓子唱歌,“可就是经常跑调”。
春运期间,通过看守点的列车将多达110趟。“那么多旅客要回家,我虽然不能回家,但我们要尽百分之百努力让旅客平安回家。”张艺说,“不管过年还是平日,每隔两个小时巡查必须雷打不动。”
1月12日零时,距离2017年春运开始还有整整24个小时。和往常一样,张艺拿着手电筒再次踏上巡查之路。家在河南漯河的张艺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他说今年元旦凌晨巡查的时候“突然很想我妈,我就对着家的方向喊:妈妈,您好吗?新年好啊!”
按照班次安排,今年春节张艺不能回家过年,直到正月初三交班后才能离开岗位。“尽管年过了,还是要回家的,一定要多陪陪妈妈。”张艺说。
话音刚落,一趟列车从远处飞驶而来,眨眼间就从张艺身边驶过,遁入隧道深处。而列车上的人不可能会看到,铁路旁边的悬崖上,有着这样一个看守点,有着像张艺这样的铁路人,在默默守护着大家过年的归家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