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早上,化学家的助手捧着一只玻璃瓶子,兴奋地跑进办公室:“我找到了可以溶解一切物质的万能溶剂!”
瓶子里的绿色液体还在嘶嘶作响,化学家却没有兴奋,冷静地问了一句:“那你是怎么用玻璃瓶把它装起来的?”
这个笑话被美国科普作家山姆·基恩写进《元素的盛宴》一书,讲的都是化学的传奇八卦。
说起化学,我一下子想到化学课。我必须小心不能直接吹灭酒精灯,在把镁、钾、钠之类的金属直接丢进装着水的试管中时,也要格外谨慎。化学老师告诉我,她从来不买什么化妆品,都是直接抹甘油。
在山姆·基恩的书里,化学绝不是“一个没有故事的女同学”,而是一位在人类历史中沉浮多年的“老司机”。
比如生产廉价化肥的方法,是德国人在研究烈性炸药时用边角料捣鼓出来的。发散着半透明绿光的放射性元素镭,曾一度被制成一种保健饮料,风靡一时。前苏联化学家门捷列夫一边打扑克一边想出了元素周期表。德国物理学家格拉泽抿着啤酒气泡,悟到了探测粒子的新方法。
“元素周期表中的每一种元素,都有着或有趣、或奇怪、或令人毛骨悚然的故事。”山姆·基恩翻遍了科学史中鲜为人知的角落。在他看来,从元素周期表左上角的氢,到最下方的人造元素,每一个边边角角,都能发现“炸弹、金钱、炼金术、政治手腕、历史、毒药、罪行和爱情”。
当然,也少不了科学。
人类花了两千多年的时间,才最终弄明白了元素究竟是什么,并把它们一个接一个地填进表里。在早期的探索过程中,每一个新的知识点,都几乎是在瞎子摸象般的尝试下获得的。
美国《独立宣言》的签署人之一本杰明·拉什医生,一直拿水银当泻药使用。1793年费城黄热病肆虐期间,拉什医生英勇地坚守孤城,照料病人,然后……给他们喝一种含有汞的溶液。
拉什医生的“雷霆猛药”,也许害死了许多原本会被黄热病放过的人。但我们不能用今天对汞的认识来责怪昨日的他。
在人们真正了解水银的可怕之前,这种迷人的物质,凭着它又是液体、又是金属的奇特形态和银色的美丽外表,迷惑了不少人。其中包括中国古代的炼丹者,认为服用水银能够长生,被汞毒死的帝王不在少数。
周期表上比汞的位置更靠右的铊、铅和钋,才是更加可怕的杀手。被称为毒药之王的铊,身后每个故事都让人毛骨悚然,经常被用来毒杀间谍。
印度圣雄甘地和碘的曲折纠葛,肯定了化学元素在政治史上的一席之地。
1930年,为了对英国人赋予的沉重盐税表达抗议,甘地领导印度人民进行了一场著名的“食盐长征”。他跋涉近400公里走到海边,捧起一富含盐分的泥土,鼓励大家拒绝向英国人缴纳高额盐税。17年之后,印度获得了独立,而食盐是他们为数不多能够自己生产的商品之一。
唯一的问题是,印度的土壤里缺碘。
在20世纪初,碘对健康的重要性得以普及,然而在许多印度人心中,西方人推行的加碘盐成了殖民主义的象征。此后将近90年的时间里,印度政府推行加碘盐的努力,始终遭到印度民族主义者和甘地主义者的强烈反击,一些怀疑论者甚至“毫无根据地担心”加碘盐会传播“坏脾气”。
比起政治,化学同货币的关系更为久远,也更加牢靠。当黄金这种金属取代了贝壳、甲虫腿和牲口,成为一般等价物的时候,人们看中的是它不招蜂引蝶的好性情——黄金不会同别的元素键合,也不需要费力提炼。至今,人们都没有找到比它更稳定、更适合做货币的东西。
化学和元素,就这样与人类生活交互作用。一张巴掌大小的元素周期表上,承载着我们能够看到、摸到的一切事物。“这张表格是人类最伟大的智慧结晶之一。”山姆·基恩在书中写道。
对我来说,这表格是化学课本上那一长串需要按顺序背下来的生僻字,以及它们的英文名。恐怖的记忆会持续多年,以至于像我这样的文科生,也能在离开课堂十多年后,背得出“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
《元素的盛宴》 (The Disappearing Spoon)
(美)山姆·基恩 著
杨蓓/阳曦 译
接力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