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就爱好文学和新闻写作,没想到这辈子会进入医疗行业工作,而且一干就是7年多。
2010年春,在一位省报记者出身的品牌总监的帮助下,我进入了东莞一家医院从事文案策划工作,做起既跟医疗有关又跟文字有关的工作。
最初,虽然我在各种报刊发表过各类稿件,但毕竟不是医学专业出身,写的稿子常挨批。吕教授是位严谨认真的医生,对稿件的每一个词语都要仔细地推敲核对,我在报道一个诊疗案例时,说能“高效治愈”,吕教授立刻改为“有效治疗”,指责我不够严谨,不分轻重,夸大疗效。
一个没有医学背景的人,进入医院工作,在同学亲友中传开后,褒贬不一。
那年春节回家过年,村里一伙儿年轻人围在一起闲谈,有人无意问起我在外面做什么工作,我说在医院上班。有人惊讶问地我,怎么中途转行了呀,你是看哪个“科”的呀?我说我什么“科”都不看,是做新闻宣传和品牌策划的工作人员。于是,有老乡就坏笑起来道:“你是不是天天写那些‘无痛人流’‘养精调卵’的呀?”我苦笑两声,把话题岔开,这些老乡很多连初中都没有毕业,跟他们讲太多也没有用,争执也毫无意义。
有一位高中同学,不知从哪里得知我在医院上班,便把化验单、CT检查报告通过微信发给我,他担心主治医生乱开大处方,希望老同学能帮忙开几副药吃吃。我说我不会看病,只能帮你问问相关科室的专家,给你参考意见,但是我这边的专家未必有你的主治医生了解实际情况。
这几年,我俨然成了半个医生,找我“看”各种“疑难杂症”的人还真不少,有青少年脱发的,有腰肌劳损的,有肾虚的,有不孕不育的,甚至有癌症的。他们怀疑主治医生,来我这里求证,或者寻找偏方。
入行一年多后,我去了深圳,从专科小医院的文案做到了二级综合医院、三甲综合医院的企划部主任,以及医疗投资管理集团公司的企划总监。
这些年,我曾深入手术室,用相机在血淋淋的手术床前记录脑外科开颅、肿瘤切除手术,目睹医生与死神赛跑,见证生命的奇迹。我曾跟随急救车赶往交通事故现场。不知道多少个日日夜夜,行政区的同事都下班了,唯有我们部门灯火通明,在熬夜做方案、设计物料;也不知道有多少个周末,因为一些突发工作,我们临时中断了游玩、聚会的时光,毫无怨言地回来加班。
2013年3月,在第13届“深圳百公里”万人徒步活动中,我组织协调30多名医务人员,成立“白衣天使义工队”,出动4辆救护车,连续工作26个小时,废寝忘食,为3万多“驴友”提供了全程医疗保障,抢救了昏厥、受伤的“驴友”。尽管有一些“驴友”嫌我们的药品不够多、动作不够快,但在网上依然能看见很多受助者感谢我们。
2014年2月,我加入了全省唯一一家股份制三级甲等综合医院,接触到心脏外科、神经外科、肝胆外科等顶尖学科。宣传企划部门开展了“爱心大回访”,我得以深入各种患者家倾听他们的就诊故事,感受到了工作的意义。
王叔叔年轻时参加过对越自卫还击战,性格很倔,被确诊为肾癌时,就说如果治疗后只能活一年半载的话,那就不治了。专家耐心做他的思想工作,说只要积极配合治疗,再活一二十年的都有,他听从医生的建议,恢复得很好。从他家采访回来后,我们也成了“忘年交”,每次他来市区,都会给我打电话。
依然记得2015年5月5日那天,我到先天性心脏病患儿小琦的家中采访,全家人都留我们吃饭,可我们不想麻烦他们,就说前面已约好人了。当我们的车子开出院子,患儿的奶奶提着一袋土鸡蛋,一路追着,要塞给我们。
这么多患者的病不是我治的,我却因跟医生是同事,而得到了他们的回馈。这7年,是忙碌的7年,是今生工作压力最大的7年,也是我人生历程中与白衣天使同行的7年。
杨文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