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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是《中导条约》签署30周年。6月底，多名美国国会议员提交议案，建议美国退出《中导条约》。
《中导条约》，全称《关于销毁欧洲中程和中短程导弹条约》，由美国和苏联于1987年签署，条约规定，两国均不得生产、测试和部署射程在500～5500公里的陆基弹道导弹和陆基巡航导弹。苏联解体后，俄罗斯继承了苏联的条约权力和义务。尽管《中导条约》为无限期生效条约，但其作废也是可能的，只需美俄中的一方宣布退出即可。
此前，俄罗斯曾多次威胁退出《中导条约》。2002年，美国单方面退出《反导条约》，随后开始部署导弹防御系统。作为反制，俄罗斯总统普京称，俄罗斯有可能单方面退出《中导条约》。2013年，俄罗斯总统办公厅主任伊万诺夫表示，鉴于继续履行《中导条约》的难度不断增大，俄罗斯将就退出《中导条约》的可行性开展研究。
信息化战争时代，军事科技迅猛发展，作战样式更加多样，相应地，可替代中程和中短程导弹的打击手段也有了更多选择。《中导条约》诞生于机械化战争和核战争时代，存在着适用性问题自然不可避免，实际上，这也是近些年美俄多次相互指责对方违反条约的根源所在。
美国认为，俄罗斯已经装备和部署了中程和中短程导弹。在加里宁格勒部署的“伊斯坎德尔”战役战术导弹，射程可轻易增大至800～1200公里，可覆盖当前俄罗斯与北约军事对峙的波罗的海地区并可打到柏林和华沙。“伊斯坎德尔”导弹突防能力强，对美国部署在罗马尼亚、波兰的导弹防御系统及北约在俄罗斯周边军事基地，均构成强大威慑。
但俄罗斯也强调，美国也已在事实上违反了《中导条约》。美国基于“民兵-2”洲际弹道导弹研发的导弹防御系统测试用靶弹，携带战斗部后，就是中程弹道导弹，若自俄罗斯周边的北约军事基地发射，不到20分钟就可打到莫斯科和圣彼得堡等俄罗斯中心城市。
“战斧”巡航导弹已成为美军远程打击力量的中坚，可由多种平台搭载，射程在1000～2500公里。此外，俄罗斯坚持认为，美军大量装备和使用的“死神”打击型无人机，应被视作陆基巡航导弹。
实际上，美国对于中程和中短程导弹的需求不强。美国海军航母舰载机，美国空军部署在欧洲大陆、印度洋上军事基地以及美国本土的陆基战术飞机和B-1B、B-2、B-52H战略轰炸机，均可搭载多种防区外发射的精确打击武器和战术核武器。美国国会要求，在2017～2022财年，首先为地缘形势紧张的美军太平洋战区和欧洲战区装备高超音速武器，从测试数据看，这些高超音速武器的射程多在1000～5000公里，飞行速度快，难以拦截，完全可替代中程和中短程导弹使用。
《中导条约》是在冷战末期、美苏寻求双方关系缓和的特定历史条件下签署的，是世界上首个彻底销毁一个武器门类的裁军条约，在世界军控史上具有重要地位和意义。但是，任何时期对其进行审视和讨论，都应放在具体的国际政治、军事环境下进行。
进入21世纪，北约持续东扩和美国推进在欧洲部署导弹防御系统，使得美俄关系持续恶化。俄罗斯认为，在新的政治和军事形势下，《中导条约》已有损于俄罗斯的国家和军事安全。俄罗斯的军事实力和潜力与苏联不可同日而语，但要面对同样的对手——美国和北约，俄罗斯的常规军事力量处于劣势。此外，《中导条约》签署之际，拥有中程和中短程导弹的国家只有美国、苏联、法国和中国，但现在已将近30国，其中大部分为俄罗斯的邻国。
更重要的是，《中导条约》没有触及当今军事竞争的最核心领域，如高精度制导武器、无人机、网络战、海基和空射巡航导弹、隐身飞机、高超音速武器、定向能武器等，而这些正是当今大国竞争和军事博弈的热点领域。
美国认为，《中导条约》是保卫美国及其北约盟友和欧洲地区安全的关键机制。如果俄罗斯持续违反《中导条约》，不排除美国会改变自身对《中导条约》所持的立场。尽管北约不是《中导条约》的签署方，但北约理事会主席布利德拉夫称，俄罗斯任何违反《中导条约》的行为都会得到反制。
2014年7月，美国总统奥巴马致函普京，指责俄罗斯研发陆基巡航导弹违反了《中导条约》。此事件起到了催化剂作用，俄罗斯军政高层和社会舆论高度一致，认为俄罗斯退出《中导条约》的时机已经成熟。
如果乌克兰东部地区和克里米亚问题、叙利亚战争等美俄博弈热点升级，美国很可能以俄罗斯违反《中导条约》为由，宣布退出《中导条约》，并着手在欧洲部署中程和中短程导弹，其射程可覆盖俄罗斯领土的欧洲部分，这将是比欧洲导弹防御系统更严重的安全威胁。
俄罗斯联邦委员会国防与安全委员会主席奥泽罗夫表示，美国国会议员关于退出《中导条约》的提案是歇斯底里的反俄行动，目的是为在欧洲部署中程和中短程导弹铺路。俄罗斯国家杜马国防委员会副主席什韦特金表示，尽管俄罗斯不希望军备竞赛，但若美国退出《中导条约》，俄罗斯将采取回应措施。
可以想象，美俄中的任何一方单方面宣布退出《中导条约》，另一方必然会立即跟进。美俄在《中导条约》上已产生不可调和的分歧，双方均已具备退出条约的国内政治条件，并已做好了民众舆论准备。
《中导条约》对双方已不具有事实上的约束力。若《中导条约》被正式废除，美俄的军事对抗在手段上将有更多的选择，将加剧本已紧张的欧洲及其周边地区的地缘政治形势。这对世界裁军进程也是严重打击，势必会激励美俄之外其他国家的弹道导弹军备竞赛，届时，弹道导弹的扩散也将难以阻挡。（作者单位：海军工程大学）
李大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