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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08月02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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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渺  来源:中国青年报  ( 2017年08月02日   10 版)

    车管所员工:忍耐

    “要温柔”“仙女不骂人”……这是保定车管所一位员工的电脑屏幕。

    她对着屏幕,屏幕背后是办事窗口,窗口的后面,是一张又一张陌生的脸。陌生人站在窗口另一边,把相同的问题,日复一日地丢进窗口来,而她需要成百上千遍地回答。

    那些面孔或平和,或焦急,或质疑。当她听到有人声调扬起来了,语气躁起来了,她就低头,看看自己的电脑屏幕。“保持理智”,上面这么写着。

    有人夸她这样控制情绪很好,有人感慨,政府的窗口服务人员也不容易,大家该当将心比心,相互理解。

    但是,如果程序不那么繁琐,手续不那么复杂,信息全国联网,办事的时间简短了,要提的问题少了,小仙女本就有张温柔的脸。

    窗口外的人用不着焦虑,窗口内的人用不着压抑,谁都用不着考验自己的耐性。

    崔靖翔:老好人

    闹市里,大集上,崔靖翔孤零零地倒下了。

    这个47岁的瓜贩,会把领居家受伤的孩子送去医院,会帮忙推陌生人陷入泥泞中的车,会早出晚归帮乡亲的红白事搭把手。他也会在看到小偷伸出手时,叫一声“有小偷”。但这一次,这个老好人激怒了盗窃团伙。

    7月23日,他在有着上百人的闹市中,被6个人包围,推搡,殴打。一把刀扎进了崔靖翔的右肩,他浑身是血,那些人四散着逃开了。

    愤慨的人似乎都集中出现在了网上,出现在键盘的后面。“严惩凶手”的声音几乎要穿透屏幕,人们骂着“冷漠的社会”,仿佛热血在沸腾,每个人都随时随地准备见义勇为。

    但当崔靖翔倒下时,没有人上前来,没有人帮他。这位平素热心肠的老好人仰面朝天躺在血泊中,睁着眼向上看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10岁少年:生命

    一个10岁的孩子,死在了自己母亲手中。

    他随母亲和继父生活在石家庄市鹿泉区,平时很有些调皮,不时惹来老师告状,成绩也算不上好。今年5月5日,当他在睡梦中,被母亲用跳绳勒住脖子后,这个幼小的生命戛然而止。如今,案件还在审理中。

    死去两个月后,他家中的亲人,已经为“凶手”写了求情信:“希望减轻她的罪名。”

    他不是第一个被亲人伤害的孩子。此前,捂死哭闹婴儿的母亲判了11年,将7岁女儿虐待致死的母亲关了7年。一位奶奶将刚出生的孙女活活踩死,全家人都为她求情。当受害人是自己家的孩子,故意杀人仿佛变得“情节轻微”,足以从轻发落。

    但每一个生命,从来到这世间的那一刻起,就只属于自己。即使是父母亲人,也没有权力剥夺。

    这本该是毫无争议的原则,却总在现实面前低头。

    乔迪·安妮·比克利:取暖

    对乔迪·安妮·比克利来说,让她活下来的,不是手机里的200多个朋友,而是这世界上某个角落,某位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这些陌生人写信给她,而她拿起笔,用各种各样的纸给他们回信。

    她在信纸上装点小花,用彩色笔勾出重点。远道而来的情绪穿过网络光纤,倾倒在她提供的树洞里。亲人离世、校园暴力、疾病折磨……人们在生活中话语寥寥,却愿意对网络另一端的她敞开心扉。

    比克利自己也曾被疾病折磨,脑炎一度让她半身瘫痪。当她躺在地板上准备自杀,最后一丝求生的欲望,促使她站起来,打开电脑,建立了一个有关信件的网站。

    在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摘掉面具,说出自己的心事,这就是这些陌生人需要的。而与这些天南海北的人,用信件依偎着取暖,或许,也是比克利需要的。

张渺 来源:中国青年报

2017年08月02日 10 版

一个生命里的两份重量
斗不过死亡,就与它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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