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坐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整理着明天的工作计划。与此同时,在非洲埃塞俄比亚的大草原上,两只长颈鹿正弯下脖子咀嚼食物,其中一只转头去饮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四处都是半人高的杂草和低矮灌木。
这也是BBC在2016年出品的纪录片《长颈鹿:非洲温和巨物》中的一个画面。
长颈鹿和人类的关系一向非常密切。打开淘宝搜索“长颈鹿”,有47550件商品等着你。它们包括毛绒公仔、懒人沙发、身高贴纸,印花T恤等。
顶着两只绒毛小角、忽闪着长长的睫毛、没有规则的深黄浅黄斑纹遍布全身——长颈鹿这种时髦别致的形象尤其受到孩子们的喜爱。
当年郑和出使西域第一次将长颈鹿带回中国,轰动了整个明朝宫廷,官员们“莫不引颈快睹,顿足骇愕”。
然而到了现在,这样温顺而美丽的物种却正站在灭绝的悬崖边上。
国际自然保护联盟长颈鹿专家朱利安·芬尼西博士用了20年时间去研究长颈鹿的基因和生活习性。他发现近10年来,长颈鹿的总数已经下降了40%,它们在至少7个非洲国家已经消失,有些种类的野生种群总体数量已不足400只,比世界上绝大多数种类的大型哺乳动物都更加濒危。
尽管人人都知道非洲象要灭绝了,却很少有人意识到长颈鹿的数量其实要少得多。事实上,长颈鹿的总数现在只剩下9万只,是非洲象总量的五分之一。它们正悄无声息地消失,情况危急。
非洲物种濒危的原因大多极其类似。刀耕火种的农业活动,把动物赖以生存的自然家园变为耕地;人们不断蔓延的猎奇欲望,又促使偷猎者不断捕杀数量原本就少的无辜生灵。同样被殃及的物种还包括非洲东部大猩猩、弯角大羚羊和好望角水牛。
“我们曾经失去过很多动物,但没有长颈鹿的世界该是多么悲哀啊。”朱利安博士在纪录片里这样说道。
相比状况较糟糕的其他动物,科学家对于长颈鹿的探索尤其少。2016年中旬,来自美国和坦桑尼亚的两个研究组才对长颈鹿进行第一次基因测序。
同一年,《当代生物学》上发表的一篇论文指出,长颈鹿并非只有形态结构和生理机能稍有不同的9个亚种。从DNA分析来看,它其实分属于内在基因完全不同的4个物种。
长颈鹿在IUCN(世界自然保护联盟)红色名单中属于“无危”级别。但如果它们是4个不同的物种,那每一个物种受威胁的程度实际上就被严重低估了。
早在2009年,人们就研究过非洲象的基因序列组。现在,大象的DNA分析技术已经可以帮助人们去追查被交易的象牙的原产地,并确定非法盗猎活动的发生范围。
幸运的是,现在人们对于长颈鹿数量减少这件事的认识正在加深。
西非长颈鹿只分布在尼日尔地区,当地政府为它们配备了生态警察,并且建立了一系列生态保护机制。如今,它们的数量从20世纪90年代的50只增长到400余只。
为保护生活在加兰巴国家公园的刚果长颈鹿,已经有1000余名公园巡护员牺牲。他们都曾不懈地和偷猎者做斗争,用枪支和生命维护濒危动物种群的延续。
在纪录片《长颈鹿:非洲温和巨物》中,朱利安·芬尼西博士与乌干达野生动物管理队伍合作,捕捉了20只最稀有的长颈鹿。带着它们穿越乌干达,横跨尼罗河,将它们转移到了更安全的地方。
影片结束时,我们看到一只只长脖子的生灵奔向灌木丛深处。促成这一切的朱利安博士跟着它们跑了几步,停了下来,背对着镜头比了一个“耶”的手势。
保护长颈鹿以及其他濒危动物的动力源自于人性原始的善良。但是,站在动物的角度,新的问题似乎又来了。人类真的可以用保护之名,将动物们圈禁起来,或把强行它们从居住地迁出吗。换句话说,这种失去了自由的存在,对它们来说真的有意义吗?
蒋玮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