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年前,比这个时节稍晚一些,咱以340分高考中榜,被原兰州军区步兵学校(后更名为西安陆军学院)录取。
那时候的理科考六门,语文数学各120分,政治物理化学各100分,英语100分按30%计入,总分也就570分。可别小看这340分,它可给咱创下两个名号,一是恢复高考制度后第二个走出村子的人;二是村子里第一个考上军校的人。
刚入军校的学员涉世都不深,军校那种生龙活虎、“比学赶帮超”的氛围使大家无形中产生了一种追求上进的力量。咱被分配到三队三区队九班,班长统计大家的情况时,咱马上觉得已经矮人一头:全班12人,除班长是党员外,团员7个,剩下几个“群众”,咱是其中之一。每逢星期六下午组织生活,虽然大多是团员群众一起活动,但也有分开活动的时候,每当出现这样的场面,非团员不免有些郁闷。
咱的经历是,想入团,申请也写了,但最终没入上。一来,咱的家庭是中农成份,不是根红苗正那种。二来,咱除了语文学得好,作文写得好,其它各科成绩一般,数学较差。三来,性格太腼腆,不太积极主动。
咱如今在军校,突然觉得自己落后了。不少团员已经为争取入党、当副班长(副班长从学员中选拔)而奋斗了,咱还不是团员。世上无难事,只要肯定登攀,咱下定了决心,努力进步。
不久,咱的入团申请书就交了上去。当然,写得并不咋样,和中学时代的那种差不多,笼统概括,没什么“个性”,也没多少实际思想和情感,大都是一些团的基本知识。
交了申请只是个愿望而已,表明想进步,重要的是实干。这里需要说一下队长,叫杨增果,山西人,个头不高,浓眉大眼,讲话气宇轩昂,掷地有声。在入校不久的一次队点名时,他很严肃地说:“军校不是保险箱,是淘汰赛。”这句话可让咱几天没睡好觉:好不容易跳出“农门”,要是因为跟不上趟被退回去,那麻烦可大了。总之,用现在的话讲——压力山大。不管是为了早日入团还是为了不被淘汰,咱都得好好干。
军事训练成绩,在军校里是首要的硬件,你得搞上去。好在咱从农村出来,小时候许多农活都干过,吃苦应该没啥问题。射击,有不同枪种、不同练习,每个枪种的每个练习训练结束后,都要进行实弹射击考核,咱的成绩在良好与优秀之间;军事体育,像单杠双杠、百米障碍、木马等,算是良好;单兵战术,班战术,这些科目都还可以。要说差一点的就是队列,咱的腿总是有点打不直,老挨批评。再就是,咱的个头尚可但比较瘦,投弹的及格成绩是30米,标准并不高,但咱怎么练都是20多米,得想法克服。
除了军事训练之外,平时在遵守纪律、请假销假、军容风纪、内务卫生、建校劳动、团结同志、助人为乐等方面,都得对自己有要求。反正,咱是尽力往好里做。
第一批发展新团员名单出来了,很遗憾,没有咱。说一点也不灰心,那是假的——平时出公差等等,咱很积极呀,训练再苦也没发过什么牢骚呀,再说咱的“马列基础”学得很不错呀,在全队都能挂上号,几次考核都是优秀。班长主动找咱谈心:别泄气,主要是名额有限,争取下一批。于是,咱接着努力。
咱是不会忘记那个日子的。1982年五四青年节前夕,也就是第二个学年,咱终于入团了。接收新团员的大会是在学员队的饭堂进行的,那是学员宿舍楼后面的一排平房,没有专门的座椅,有的就是学员平时就餐时那种黄漆刷的大圆桌和大方凳。主持会议的是团支部书记、我们三区队的区队长黄俊清。
记得念入团志愿书的都是新团员的入团介绍人,咱的介绍人是本班的副班长韦明凯和班里第一个入党(班长在部队已入党)、与咱一样出身贫寒的好友马应荣。韦明凯念到咱的家庭主要成员和社会关系时,因为咱当时在每个人的后面都写了个“热爱劳动”,一些学员忍不住小声笑了,弄得咱有点不好意思。
家信里,咱怀着颇为激动的心情向父母说了此事,后来弟弟在回信中说母亲都流泪了。母亲在村上应该算是识文断字的,也属于多愁善感那种性格。上军校第一年春节前,咱把节约的40元津贴费寄回家,母亲流泪了,这次应该是第二次。她老人家对于团组织的了解肯定很少很少,但在她的潜意识里一定有这样的认知:儿子在军校又进步了。
姚村社(60后,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