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省太原市公安局理化检验工程师、中国人民公安大学食品药品犯罪研究中心研究员任飞由于工作的原因,亲历过许多地沟油炼制食用油的现场,那里臭气熏天,苍蝇满天飞,许多民警都被熏得呕吐不止。地沟油中含有多种有毒有害物质,其中,黄曲霉素的毒性是砒霜的58倍。但地沟油的检测却是世界难题,因缺乏定性依据,许多炼制地沟油的犯罪分子逍遥法外。在查封一家涉嫌贩卖地沟油的粮油店时,看着成吨的储油罐中流出褐色的、散发着臭味的地沟油,再看看不远处一群嬉笑玩耍的天真小女孩,任飞突然觉得不能只是查封,最重要的是要找到一种检测方法,彻底对地沟油说不。
自此之后,实验室就成了比家更熟悉的地方。任飞白天工作,晚上试验,成了单位的“钉子户”。他脑子里一遍遍回想着的是犯罪嫌疑人交代的地沟油炼制工艺,扳着手指头数着实验室十几台仪器到底哪个能揪出地沟油。行走坐卧,吃饭洗澡,无时不想,整个人就像着了魔一样。任飞试过含盐量检测地沟油,失败了;试过动物基因检测地沟油,失败了;试过不饱和脂肪酸检测地沟油,也失败了;方案四,失败;方案五,失败;实验了N次,还是失败。
一次吃火锅,朋友说,你不是在搞个大项目吗,你也给咱说说这锅油它是不是地沟油。任飞苦苦一笑,夹了一块肉狠狠地嚼起来。“诶呦,好麻!”任飞不小心吃了一串绿藤椒。这一麻,突然把任飞麻醒了,地沟油都是规模炼制,主要来自火锅、水煮鱼、麻辣烫这些“重口味”菜品的餐厨废弃用油,如果能从地沟油里检出调味品,能不能一剑封喉地沟油呢?
经过上千次的反复试验,调味品辣椒碱终于浮出水面。辣椒碱与地沟油不离不弃,无论水洗、土吸、高温、蒸馏都无法将它们分离。而任飞实验室恰好有一台仪器叫液质联用仪。即使油里含有一皮克(万亿分之一克)的辣椒碱,都能检测出来。举个形象的例子,滴一滴辣椒碱到一个标准游泳池里,也能识别。
这种方法通过了国家食品安全风险评估中心的验证,被原国家卫计委确定为地沟油检测法,并向公安部、质监和工商总局等国家11个部委推广使用,在多起公安部督办的地沟油炼制食用油案件中起到关键证据作用,抓获犯罪嫌疑人80余人,涉案金额2000余万元。2017年1月,该方法获得全国公安机关改革创新大赛金奖,任飞荣立个人一等功。
人们都说,9年,上千次试验,任飞,你过得太苦了。任飞说不呀,在实验室里,我收获了妙不可言的乐趣,收获了从容与自信,收获了激情与活力,是每天实验室窗外初升的朝阳给了我温暖和希望,给了我动力和灵感。通过学习习近平总书记“奋斗幸福观”,任飞更加坚信:“奋斗本身就是一种幸福”“新时代是奋斗者的时代”。
“到延安去”,曾经是一代青年最强烈的心灵呼唤;“到延安去”,如今是追寻红色精神的使命情怀。任飞说:“站在枣园土台上,我觉得把手头事做好就是为人民服务;眺望南泥湾万亩良田,我感到实验的进展突破需要一点一滴的创造积累;坐在梁家河淤地坝上,我体会到9年努力收获的一定是奋斗后的幸福!”
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 鄢光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