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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09月04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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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种稀缺的家庭温暖,而且是“限量版”——

《快把我哥带走》《大三儿》, 我们为什么羡慕“手足电影”

沈杰群  来源:中国青年报  ( 2018年09月04日   08 版)

    今年夏末两部出色的国产电影,《快把我哥带走》和《大三儿》,应当连着一起看。

    一部是由漫画改编的虚构故事,一部是用纪录片承载的非虚构影像。本身从叙事手法到诉说主题都并无交集,但它们彼此相通的内在联系,观众不难发现,且愈品愈醇。

    借用知名编剧、影评人史航总结的概念,《快把我哥带走》和《大三儿》都可以称之为“手足电影”。《快把我哥带走》,是基因注定的“手足”;《大三儿》,是血缘以外的“手足”。

    “手足电影”无疑是不太常见的一束光,骤然扫向大众忽视的精神面:如果我们的成长不曾是一座汪洋里的孤岛,如果有幸获得“手足”的陪伴,那是不是会得到这个世界多一点的温柔相待呢?

    《快把我哥带走》展现原原本本就印刻在血脉里的“手足”关系。电影中彭昱畅和张子枫饰演的“时分”“时秒”兄妹组合,真实而淋漓地展现这一代年轻观众比较陌生的家庭情境。被血缘决定的手足,会因年轻时不成熟的成长阶段,人们有所抗拒、疏离,想走向自主渴求的社交圈,拥抱独立选择的人群。直至某个直面“得失”的瞬间,你才意识到恰是那位看不顺眼的手足,成就了这个家的安全感。

    有人批评电影叙事夸张而分裂,“打着爱妹妹的旗号欺负她”,比如抢走妹妹最爱的烤肠——如此反驳的人大概从来都不懂得兄妹的含义。

    作为独生子女的我,儿时很要好的玩伴就有一个亲哥哥,我因此全天候真切感受到何为“兄妹模式”——没什么悬念,的确出现 “时秒妹妹”一度头疼的景象。“能养一只熊猫”的富裕零花钱硬是掰成了“养两只狗”的寒碜,妹妹起床拉开冰箱,舍不得喝的冰可乐于夜里被哥哥偷喝一半;妹妹被妈妈勒令拉一下午小提琴,哥哥惬意咬着冰棍嘲笑她是“锯木头”; 哥哥“好心”辅导妹妹写作业,反而错误成篇害她隔日挨老师一顿猛训。

    但与此同时,我又看到,这个小伙伴的每桩生活琐事,哥哥其实都会认真记着。例如哥哥会一边吐槽她的乌龟和青蛙又丑又臭,一边按时按点喂食;妹妹手做的风筝挂到了松树上,哥哥踩低爬高暴晒半天也要给取下来;兄妹俩遭遇过一场车祸,妹妹轻微擦伤,哥哥腿部骨折住院。爸爸咬牙买了昂贵的航母模型,摆在病房床头柜上。哥哥立即催促爸爸出去,陪妹妹到池塘试玩新模型,而不是闷在病房里照顾他。

    长大以后,懂事以前,每个哥哥都曾是一个顽劣惹人厌的孩子,需要时间把他打磨成稳重的姿态。但即使在懵懂无知的任性年纪里,有件事总在潜意识中不会动摇:家中另一个女孩,永远是他最重要的妹妹。

    除了兄妹情深,《快把我哥带走》还有一个发人深省之处,是激发我们思考“手足”之于现代家庭关系的影响。拥有兄弟姐妹的孩子,显然更懂得照顾所有成员的感受,会更早学习分担父母的角色压力,以及家庭不稳定时期的潜在风险。

    家庭内部结构如是,所指向的会是一个相对积极、温柔的结果——亲人之爱,不是强行附加或压迫的,而是如山泉般自然传递和渗透的,并能循环滋养整个家庭的土壤。即使当家庭变故的风雨袭来,手足习惯的互相助力与长期保持的平衡,都使每个孩子有底气勇敢面对,不会轻易自暴自弃。

    而“手足电影”如《大三儿》,则是超越血缘的“手足”情分。这种“手足”,或许能为单薄的生命体增添一些新的平面,极大拓展了一个人的自我认知广度。

    《大三儿》主人公叫叶云,1970年出生在内蒙古昭乌达盟,即现在的赤峰。身高1.1米的他,在当地一家铜业公司打扫卫生。家中姐弟四人,他在男孩子里排行老三,大家因而称呼他大三儿。大三儿的两个哥哥,先后因车祸去世。

    除了好好上班、领着1300元人民币的月薪、雷打不动买福利彩票、和老父亲日日吃饭看电视,大三儿还想去西藏看珠峰。周围人知道大三儿进藏风险太大,身体吃不消,但谁也劝不住的。

    最后陪大三儿了却进藏梦的,是两个数年交情的好哥们儿:资深驴友“阿皮”,和拍摄该片的导演佟晟嘉,3人自驾上路。还有一个哥们儿朱朱,通过电脑和手机“远程协助”那3个兄弟的漫漫自驾长途,顺带负责“婉转含蓄”地告诉大三儿父亲,其实他们要去的是西藏而不是四川。

    大三儿的梦成了,好在他坚持了,更好在本来略显黯淡的生命剧本,始终站立着情同手足的哥们儿。

    看完《大三儿》和导演佟晟嘉交流时,我说片中血缘以外的“手足情”真动人。佟晟嘉平静地回应,一个人活在世上,不可能和别人没关系,我们身边既有常年不联络的朋友,也有天天打电话的朋友,而他所做的,只是把大三儿和周围人产生的正常关系,如实放进去。

    纪录片的最高境界,是让陌生人和陌生人之间建立起一份血缘关系。

    佟晟嘉引用观众的评价—— “这是三个男人互相骗的故事”,他深以为然。“阿皮一直在骗大三儿,说他身体挺好的,没事儿;大三儿骗我们说,他身体不难受,其实挺难受的;我就在骗他俩,我是要保持客观的,不会为之动容的,结果呢……”佟晟嘉说,什么叫兄弟?尽可能不给对方添麻烦,这才是最好的兄弟关系。

    “这些关系特别珍贵,一个人生命中这些关系不会太多,那么几个,屈指可数。但即便我不拍纪录片,关系都存在,这本来就是大三儿世界里的一部分。因为它们足够日常,所以引起共鸣。”

    一个人的自我认知有很多条路径,个人主义的生存观念是其中一种,试图寻求个体能量的爆发极限,个体输出得越多,他人惊叹仰慕你的目光越诱人;还有一种活法,远远跳脱出了一颗心脏承受的荣辱悲欢——你的“唯一性”,是因为宇宙间其他生命的佐证,才获得存在的意义。

    后者的力量,恰好折射在纪录片《大三儿》对“手足”的叙述上。

    《快把我哥带走》和《大三儿》,从不同层面动情阐释了“手足”的现代含义。当下大银幕上的影像叙事,但凡日常的小溪流配以克制的情感,总能使现代人感动得难以言表,因为能唤醒那些尘封的“已得到”。可是这两部“手足电影”更为珍贵,因为它们更大程度上是让观众去叹惋“不可得”,以及“已失去”。

沈杰群 来源:中国青年报

2018年09月04日 08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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