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离开妈妈的怀抱,幸福哪里找?”
这首歌,在没有人的时候,他唱了无数遍,每一次响起这个旋律,他的脑海中便会浮现5个数字:
1990年,奶奶去世了
1996年,母亲去世了
1998年,妹妹去世了
2000年,爷爷去世了
2004年,父亲离家出走,至今杳无音信。
他时常在想,是不是他上辈子做错了什么,老天要在今世惩罚他。
爷爷去世的时候,他才6岁,父亲由于偷盗,进了监狱,他只身一人被留在爷爷10平方米的房子里。因为交不起电费,村支书把电线剪了,怕黑的他一个人不敢睡觉,就光着脚丫,沿着村间小路,哭着喊着:“爸爸、爸爸,你在哪儿,你快回来,我害怕!”
狗吠声此起彼伏,村里熄灭的灯,一盏一盏地亮了,村民从窗户探出头说:“快回去睡吧,你爸爸不会回来了!”灯然后又一盏一盏地灭了。
他的泪流干了,喉咙也喊哑了,找个屋檐,坐下来,抽噎着,睡着了!
他无数次以为这是梦,梦醒了一切都会结束。但他睡醒了无数次,一切照旧:冬冷夏虫咬,秋霜春雨凉。
饿醒了,他只能挨家挨户乞讨。他曾翻过无数垃圾堆,也撬过别人房门锁,还抢过人家口中食,挨打更是不在话下。一天一顿是常态,吃饱是奢望。
蓬头污垢,沿门托钵,打架偷盗,谎话连篇,这便是他10岁以前真实的人生写照。
曾以为,他会在浑噩当中,结束自己的一生。
但,生活终究没有把他抛弃。几经周折,在他十岁那年,姑姑找到并收养了他,还安排他上学。
但因为没有爸爸妈妈,又因为养成了坏习惯——打架、偷东西、撒谎,生活中他根本没有朋友。
他记不清有多少家长因为这些登门向他姑姑问罪,姑姑因为这些事打了他多少次,他跪了多少次祖宗堂。
尽管如此,姑姑还是一如既往地爱他,给予他所能给予的一切。他纠结、懊悔、挣扎、愧疚,他告诉自己:我要蜕变,我要改掉所有的坏毛病,唯有好好读书,方能不辜负姑姑的一片苦心。
2009年,他以全镇第一的成绩跳级上了初中;2010年,他被评为全县“十佳绅士”学生,全校近5000人,评选10个。他用了整整6年的时间,终于摘下了坏孩子的标签,姑姑一把辛酸泪。
2012年,他考入县重点高中重点班。2015年,他的文章《宝贝,你好吗》获全国创新作文三等奖,凭此,通过农村单项招生,独自来到川大面试,成功地走出了大山。
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他第一时间把它递给了姑姑,姑姑又哭了,拿着它看了许久,这12年,有多艰难,她最清楚。
2015年9月,揣着姑姑给他的6000元,他走出大山,来到川大后,就再也未向供养3个大学生的姑姑、姑父伸过手,3年时间,奖学金、助学金、勤工俭学、各种奖状和荣誉……班长、阳光资助宣传员、暑期实践队长、自强社副社长……他在川大一步步成长。
花开不只在春天,心若向阳,定能绽放。无论何时,无论什么处境,只要坚持和努力,每个人都会拥有别样的人生。
(四川大学 彭仕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