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1月18日,改革开放总设计师邓小平抵达湖北武昌火车站,开启视察南方的第一站。在武昌站1号站台上,邓小平发表了“发展才是硬道理”的重要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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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九省通衢之便,在国内南下北上的旅客,都有可能跨越“万里长江第一桥”,途经位于湖北武汉长江南岸的武昌火车站。鲜为人知的是,这座改造扩建后极具荆楚特色的“楚王宫”火车站,已走过102年时光轨道。
一张1917年2月11日的《民国日报》记录了它的诞生:“东方通讯社10日汉口电,粤汉铁路武昌蒲圻县间已于昨举行开通式,自今日起发卖客票,两地之间车费八角五分。”
车站始称“通湘门”。从武昌到蒲圻132公里,终点毗邻湖南。史料记载,当年车站仅1条站线,1所小票房。
昔日“过年甚至要停运”的小站,如今已是拥有9个站台、每天办理旅客列车201趟、客流最高峰时日发送旅客15.5万人的铁路特等客运站。
“千里京汉一日还”,以武汉为圆心的4小时高铁圈让包括北上广深在内10亿人口一体化,从这里开行的线路基本覆盖中国所有地级以上城市。
一座百年车站见证了一个区域的发展,折射出新中国70年发展变迁。
这些年,伴随着打工潮的兴起和从沿海到内地的工业化进程,湖北开启中部崛起引领之路,改革开放步伐不断加快,综合实力步步攀升。2018年,湖北GDP达3.94万亿元,位居全国第7位。
武昌站1号站台:启动中国经济列车
在车站退休职工、001号值班站长刘晓萍的记忆里,武昌站的变化如同一列快速行使的时光列车。
1978年,15岁的武汉姑娘刘晓萍到武昌站工作。第一天上班,呈现在眼前的武昌站是一排平房、3个站台、用木棍撑起的雨棚。候车室内,中间一条过道,两边各6排木椅。每天过往火车有30~50趟。
1981年至1983年,武昌站进行改扩建,全站线路做了更新调整。伴随改革开放进程,湖北省不少人开始南下进工厂打工。“那时,打工潮还没有形成规模。”刘晓萍记得,1985年,武昌车站日均发送旅客仅为1.8万人次。
不过,8年之后的1993年春运,武昌站创下日发送旅客12.5万人次的历史纪录。
这源于一位历史伟人的擘画。
武昌站珍藏的一张照片显示,1992年1月18日,改革开放总设计师邓小平抵达武昌火车站,在1号站台上发表了“发展才是硬道理”的重要讲话。
改革开放激活中国经济,大规模南下打工潮由此开启。
武昌站迅猛增长的客流显示,经该站南下打工者,从以湖北省内为主,延展到四川、河南、安徽等周边地区。
当时,川渝皖豫鄂等地南下广州,只有一条京广线。那一年春节过后,从川渝皖豫以及湖北省内,源源不断的大巴车开到武昌站前,背着大包小包的南下打工者涌进候车大厅。
客流量暴增,大厅里挤不下,“广场上黑压压全是人”。而每一列列车到站,刘晓萍得带着撬棍上站台——客流太大、严重超员,门都没法打开,不少人挤不上火车,客运员得撬开车窗,帮旅客爬进去。下车的旅客,得从车窗跳下车。
原铁道部调集装货的闷罐车,前来支援。闷罐车只有几个小窗,内部光线昏暗,没有座位。铁皮围起,就是厕所。乘客脸贴着脸,动弹不得。
有一个让刘晓萍难忘的场景:列车开走的一刻,站台上,轨道下,全是挤落的腊肉、腊鱼、鞋子、围巾。
每天凌晨1点,送走最后一列南下的火车,刘晓萍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站内,她习惯往广场上再看看,“有打工者睡在广场一周都走不了,手里的车票被汗水湿透攥成了一团……”
这种情况持续到了1995年。这年,闷罐车逐渐被淘汰,乘车环境大为改善。
从硬板票到刷脸刷证
1999年起,中国有了“黄金周”。武昌站也从一年只忙春运,变成了一到节假日更忙,乘车的人群汇聚成探亲流、旅游流、商务流。
数十年里,一张小小的车票,见证着科技不断进步给旅客带来的便利。
1995年,23岁的易娟在武昌站当售票员,“那时候,卖起票来像中医抓药。”易娟比画着:售票岗左右两侧各有一个木头箱子,箱子上有数十个抽屉,去往不同城市的车票就分装在不同的抽屉。旅客去哪里,她就抽哪个抽屉。
改革开放为经济注入强劲动力,南下务工流持续,农民工群体涌现。“一到过年,提着大包小包的人就出现在火车站,年一过,他们又匆匆赶到火车站。”售票窗前,始终是排成长龙的购票队伍。要减少旅客的等待时间,售票员动作就要快。抽票,扎日期,贴座位号……易娟的手好像机器左右挥舞,一天下来,“常常酸痛到抬不起来”。
1996年,电脑售票系统开始启用。从来没摸过电脑的易娟一开始不知所措,她为此买了台小霸王游戏机,利用游戏机上的键盘,迅速学会打字,成为业务骨干。
2007年,机打软纸票逐渐退出历史舞台,带有二维码的磁介票出现,之后,自动取票机开始上线。
2010年,武昌站实行了互联网售票和电话售票,增设了54台自动售取票机,火车票的预售期也延长了。
今年6月,武昌站西广场进站口,原有的人工验票窗口已被新设的20个自助实名验证通道取代,旅客取票后只需刷二代身份证和摄像头扫脸,即可通过闸机通道。
“千里粤汉”走进高铁新时代
2004年4月18日,中国铁路第五次大提速中,首次开行最高时速160公里/小时的夕发朝至Z字头直达特快列车。这一年,K38次列车改为Z38次,从武昌到北京,只需要十个多小时。
2008年,从武昌出发到南昌、上海、襄阳等地的D字头动车,也开始在车站穿梭。
2009年12月26日,随着武广高铁的开通运营,武汉火车站正式投入使用,新建武汉火车站替“老大哥”武昌站分担了部分使命,“千里粤汉”从最初44个小时走进了如今4小时的高铁新时代。
随着京广高铁全线贯通和沪汉蓉铁路开通运营,率先迈入高铁时代的武汉铁路局,再次站在全国第一个高铁客专“十字”交会点上。
数据显示,2012年,武汉铁路局总营业里程4705公里,年客运发送量9756.7万人次。到今年,武汉铁路局营业里程已达5014.6公里;全年预计旅客发送量1.9亿人次,是2012年的两倍。
在武汉铁路局的运营里程中,高铁网占三分之一,高铁承担60%的运能,旅客回家之路越来越顺畅。
2012年以来,武汉铁路局陆续开通运营的武咸、武石、武冈、武孝城际铁路,则将武汉“1+8”城市圈连成一体,湖北成为全国城际铁路开通和运营数量最多的省份。
武汉“1+8”城市圈,即由武汉、黄石、鄂州、黄冈、孝感、咸宁、仙桃、天门、潜江等9个城市组成的城市圈,是全国资源节约型和环境友好型社会建设综合配套改革试验区。四条城际铁路,让武汉与周边8座城市的人流、物流、资金流和信息流日渐紧密。
武汉社科院教授李春洋点评道,四条城际铁路让武汉城市圈迈入半小时生活圈时代,对推动湖北圈域经济社会发展,加强经济、科技、文化等融合意义重大。
中国铁路武汉局集团有限公司介绍,随着高铁联网成片,目前,旅客1小时至4小时能够抵达省内绝大部分城市,以及长沙、南昌、合肥、郑州、西安等近30个大中城市。不断便捷的交通,提升了人们的出行意愿,中短途游客量大增。今年“五一”小长假,武汉市武昌站、武汉站、汉口站累计发送旅客173万人次,同比增长13%。
中欧班列(武汉)等跨国班列,从武汉出发,经满洲里、阿拉山口等5个关口连接世界,一张庞大的国际多式联运网络,辐射近50个国家和地区。
中国铁路武汉局集团有限公司相关人士认为,“完善的铁路基础设施为加速长江经济带沿线城市的物资流动,拉动当地社会经济发展、完善综合交通运输体系、提升湖北省战略支点地位,发挥了重要作用。”
陈浩 中国青年报·中国青年网记者 朱娟娟 雷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