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日上午,湖北荆州石首市桃花山革命烈士纪念园里,3棵形若巨伞的大树郁郁葱葱,吸引了一批又一批游客驻足参观。
这几棵大树高约30米,树龄超过400年,它们本系黄芯树,但还有一个共同的名字:红军树。
树荫下,67岁的刘克树佩戴着红色党徽,正在给读小学的孙女和她的几名同学讲述红军树背后的故事。
1928年3月,湘鄂西(湘西北)特委负责人周逸群来到桃花山,在黄芯树下开展革命活动。赤卫队员用石灰和油漆,在树上刷写了“中国共产党万岁!”“中国工农红军万岁!”等革命标语。
1930年10月,邓中夏、贺龙率红二军团南征,驻军石首调关。一天,贺龙在区委书记邓伯勋的陪同下,来到桃花山检查扩红工作。此时,赤卫队员正在集训。山岗上,红旗招展,口号声声。贺龙信步走到一排浓荫遮天的黄芯树下,看了又看,摸了又摸,高兴地说:“这几棵树也是革命的功臣啊!我们在树上刻写过宣传标语,在树下宿过营,现在又在这里扩红练兵,我看就叫它们‘红军树’吧!”
红军树的鼎鼎大名,从此在湘鄂西苏区传开。
然而,在那血雨腥风的年代,国民党重兵多次“围剿”桃花山苏区。在“血洗东山,见树砍三刀”的叫嚣下,国民党清乡队、还乡团疯狂屠杀老区人民,并销毁一切革命物证和痕迹。智慧的石首苏区人民用泥灰将红军树上的标语抹平,再用刀雕刻出树皮的裂纹,使敌人真假难辨,这才拯救了红军树。至今树上的雕痕犹在。
如今,站在这几棵红军树下,刘克树告诉中国青年报·中国青年网记者,自己名字中的“树”字,是父亲为了纪念红军树而取。
刘克树的家庭,与红军树有着不解之缘。
刘克树的父亲刘道明,系原桃花山苏维埃政府主席,每次战斗前,都要经过红军树下。刘克树小时候经常听父亲提起红军树。
1988年,刘道明离世。那一年,石首市民政局决定将当时的红军树纳入管理建设范围。由谁来看护红军树呢?人们一致推荐刘克树。时年36岁的刘克树,毅然离开当时任职院长的桃花山镇石华堰福利院,来到红军树下。
当时的红军树驻地,除了小亭子和院墙外一无所有。刘克树和妻子就搭了个简陋的窝棚。
每天一起床,刘克树就来到红军树下,看看树木有没有什么变化,平时经常给树浇水、剪枝、除虫、清除杂草。每年节假日,他还受聘为青少年担任义务讲解员。至此,他专职担任了红军树的守护人。
2006年,桃花山镇党委、政府接受由刘精松上将和贺龙之女贺捷生引荐的香港银基集团的捐赠,决定在这里兴建桃花山革命烈士纪念园。
在捐赠现场,刘精松上将热情地与刘克树握手攀谈。刘将军拍着刘克树的肩膀郑重地说:“老刘啊,红军树是国宝,管理它责任重大,你一定要守护好啊!”
纪念园里,这几棵红军树也守护着将帅陵——这里长眠着贺龙元帅和石首籍开国将军的英灵。将帅后人常来此扫墓、吊唁。每天,刘克树照顾红军树的同时,也会精心打扫墓园。
2016年春节,顿星云将军和傅传作将军的后人从北京来桃花山祭扫陵墓。在刘克树的接待和主持下,他们按家乡习俗举行了祭扫仪式。事毕,他们向刘克树赠送了慰问品,刘克树连连推辞,并说这是自己应做的工作。
守护红军树31年,刘克树的日常生活清贫单调,但他觉得“很充实”。他时常想起父亲,在他看来,“父亲对红军树的感情很深,因为父亲坚守着一个革命信念”。
事实上,石首是一片红色热土:在土地革命战争时期,石首人口不到20万人,先后参加红军的就有3万多人。石首的红军战士,作为红六军的主力,随红二军团进行七千里战略大转移和二万五千里长征,成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一野战军第一军的主力,为中华民族的独立和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立下了丰功伟绩。这里孕育了9位开国将军。
“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就要竭尽全力守护红军树一天。”刘克树有着自己的信念:要将红军树守护到底,将革命先烈的革命意志守护到底。每晚,他就在纪念园门房过夜,“看着它们我才安心”。
与父亲一样,为了纪念红军,纪念红军树,刘克树给儿子取名刘军。他说,也要让自己的后代担起守护红军树的责任,让他们也能了解红军革命的光荣历史。
多少沧桑岁月走过,蓝天依旧,桃花山下,红军树亭亭如盖,苍翠依旧。
本报湖北石首8月4日电
中国青年报·中国青年网记者 朱娟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