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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热播剧《都挺好》里，苏大强正和石天冬吃饭聊天，眼前的菜品摆盘精致，让人直咽口水。很快，屏幕上飞过几条弹幕，“盘子真好看”“剧组道具真‘良心’”“好想要苏大强同款”……
这组“吸睛”的餐具并非剧组定制，而是出自台湾手艺人林景梁之手。如果不是被细心的客户发现，林景梁都不知道自己制作的陶瓷竟会和胡歌、王俊凯、倪大红等当红影视明星同框。
到景德镇的第一天，林景梁就被震撼了
2014年，和妻子在多伦多定居的林景梁接到朋友的电话，对方告诉他，内地的电商生意开展得热火朝天，“回国吧，或许你的陶瓷生意可以重获生机”。
林景梁的第一反应是：“这个主意听起来不错。”
出生于台湾的他从小热爱设计，大学学习陶艺制作专业，毕业后又成了台北某家陶瓷厂的设计师。7年的陶艺从业时光，他目睹了台湾陶瓷市场逐渐萎缩的过程，不得不告别陶瓷业。
在多伦多，林景梁教华人小孩书法、绘画和陶艺。在妻子眼中，这样的生活很悠闲，为什么要跑回国去做在台湾已经萎靡了的陶瓷呢？
只有林景梁明白多伦多的生活已惬意得让自己无法适应。反复观察国内几家大型电商平台的产品后，林景梁发现，网上的商品琳琅满目，但有设计感、适合年轻人用的不多。
面对国内巨大的市场，思来想去，他决定回国闯一闯。
回国后，林景梁花了一个月的时间考察了多地的陶瓷产地。在某地调研时，他发现，很多陶瓷制品成捆售卖，价格十分便宜，“一捆30个至50个，只要100元，都是次品”。这让他非常失望，“我绝不卖次品给消费者。”
唯一带给林景梁惊喜的是景德镇陶瓷。
“这里太不一样了！”到景德镇的第一天，林景梁就被成熟的陶瓷产业震撼了，没走几步，就是一个陶瓷工厂，从练泥、拉胚、修胚、上釉、绘图到烧窑，制作陶瓷的每一个环节都有不同的专业人士负责，而在台湾所有环节都得自己做，且工厂少、效率低。“有好的帮手，好想法才容易落实。”决定在景德镇落脚后，林景梁迅速开起了制陶工作室和网店。
窑门没打开之前，你永远不知道里面什么样
陶瓷制作是一门经验与运气碰撞的手艺。用林景梁的话来说，“窑门没打开之前，你永远不知道里面什么样”。
制作陶瓷大致分为“成型”上釉“烧窑”三步，成型过程需要将修好的胚体晾干。夏季天气好时需晾晒7天以上，冬季则更为漫长，要是遇上阴雨天气有时甚至要晾晒半个月以上。“我们是靠天吃饭的。”林景梁笑着说。
烧窑的过程更是充满偶然性，常常100件陶瓷进窑，最终能烧制成功的只有几十个。除了丰富的经验，唯一能把握“偶然”的方法是格外留心每一个环节。
烧窑的温度很关键。一窑内，放在上面一层和下面一层，陶瓷的釉色都会不一样，放在靠近火口和离火口远的地方也会不一样。烧制的温度相差10度就可能是完全不同的“世界”。
林景梁介绍，潮州、德化陶瓷现多采用电窑加热，烧制温度只有1230摄氏度左右，不仅技术门槛低，而且烧制的陶瓷不耐用，往往“一磕就破”。景德镇的陶瓷多运用气窑加热，烧制温度往往在1300摄氏度以上，同时需要人工控制，成本约为潮州陶瓷的2到3倍。这样烧制的陶瓷，硬度大、结构紧密、耐用。
为了把控品质，每次烧窑时，林景梁都会细心叮嘱烧窑的工人注意好时间和温度。每一次入窑前后的时间、温度、气压等数据都会被记录下来，做成曲线表，与参考数值比对。就连上釉时釉面的厚薄程度都要被考虑在内。这些参数的细微差别都可能导致陶瓷成品重量、硬度、拿放便宜程度等的巨大不同。
“虽然我们家的茶具看起来很朴素，但每个细节都很讲究。茶壶硬不硬、顺不顺、壶嘴断水性好不好……很多细节我们都会照顾到。买过我们家产品的人都知道，好用又耐用。”林景梁底气十足。
此外，林景梁还设立了三道检查环节，所有的陶瓷出窑后必须经由4至5人检查3遍以上，才能被送到消费者手上。一次，有买家反馈杯盖一用就破，看到买家拍的照片里的杯体瓷纹后，林景梁立刻明白，杯盖是顾客自己摔破的。
“我们对自己的产品质量有信心，万一真的破损，我们也知道它可能在哪里破损。”即便知道真相，林景梁还是给这位买家补了一个杯盖。
你们家的杯子是不是苏大强用的那一款
一开始，林景梁就明确只做线上的陶瓷店铺，网购的消费者以年轻人居多，陶瓷产品既要实用又要有设计感。
“设计是‘九土’的核心。”这句话常被林景梁挂在嘴边。上线不到两个月，“九土制陶所”就被国内一家知名杂志列为“设计师最爱逛的店铺”之一。不少同行开始模仿“九土”的设计风格、拍摄方式，甚至连网店名和logo都雷同。
对产品的精益求精，让林景梁常有意外收获。
一次，林景梁收到一位客户发来的消息：“你们家的杯子是不是苏大强（电视剧《都挺好》主人公）用的那一款？”
面对客户的询问，林景梁很诧异。他打开热播剧《都挺好》，反反复复看了几遍，当看到一款陶瓷餐具时，忍不住惊叫，“这不就是我们家的陶瓷吗？”
让林景梁更意外的是，不只是《都挺好》，自己制作的陶瓷还频繁出现在《琅琊榜》和《中餐厅》等热播剧和综艺节目中。
“可能我们家的陶瓷比较有设计感吧。”林景梁有些不好意思。
林景梁开办工厂前，景德镇做瓷器多、陶器少。对于景德镇大部分陶瓷手工艺人而言，“陶”是一种冷门用料。林景梁却反其道行之，他喜爱“陶”的粗犷感，“土的颗粒感比较强，配合我们的釉色，可能有一种反差感。”林景梁尝试推出多款陶器，没想到大受欢迎，引得众多手工艺人纷纷效仿。
除了把冷门材质玩出“热销”，林景梁还尝试了陶瓷与不同种常规材质的“跨界”合作。陶瓷+玻璃、陶瓷+木头、陶瓷+大理石……千奇百怪的排列组合打造了多个热销款。
无论是国外的艺术展览，还是时尚杂志的新品推荐，都成了林景梁的灵感来源。此前在上海从事多年服装设计的经历，也让林景梁能够轻易捕捉到当下的流行趋势。
他拿服装流行色类比陶瓷设计中的釉色，“糖果色服装热销时，我们就推出过一些糖果色的咖啡杯，莫兰迪色服饰流行时，我们也推出了一些类似的大地色陶瓷。”
为了不错过任何一款优秀的设计，林景梁还经常在网上浏览一些知名设计师的作品，并积极联系授权。
“九土”旗舰店里最畅销的“猫咪”咖啡杯就是其中一例。当时林景梁本想自己设计一款有猫狗图案的咖啡杯，却无意间在网上看到了塞尔维亚知名艺术家Endre Penovac（恩德雷·普诺维克）手绘的水墨猫咪——或弓身其行，或蜷作一团，显得高贵又俏皮，林景梁一下子就被吸引了。
“我一定要把授权拿下。”林景梁寻遍全网，终于找到了普诺维克的Email，写了一封情真意切的邮件，不仅打动了对方，还拿到了“水墨猫咪”中华地区的唯一授权。
如今，林景梁的设计团队已经拓展到4人，均由80后、90后组成。他们时刻紧盯年轻人的消费趋势，不仅和年轻的艺术家联手，还与台南艺术大学的学生设计团队进行了产权合作。
“年轻人设计的产品必然也是年轻化的。”林景梁说，“我从不担心‘九土’会跟不上年轻人的脚步。”
“80后、90后追求个性化，他们爱吃、爱晒、爱布置。”在林景梁看来，“九土”陶瓷时刻与年轻人的审美同步。
相比实体店销售，线上经营对产品的更新速度有着更高的要求，如今，“九土制陶所”基本保持着每月4款新品的上新节奏，店铺开业5年来，林景梁和团队已经设计了近千款陶瓷产品。
中国青年报·中国青年网见习记者 陈卓琼 通讯员 敖雨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