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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部名为《美国工厂》的纪录片在国内迅速走红，引发了广泛的社会讨论。尽管这部纪录片名为《美国工厂》，其主创团队也来自美国，但片中的“主角”，却是一家中国民企——福耀玻璃。这部影片将镜头对准了福耀玻璃在美国投资建立的首家旗舰级海外工厂，通过对大量厂内真实场景的忠实记录，聚焦了企业文化、工人福利、劳资关系、国际分工体系等诸多具有深刻意义的社会议题，在中美两国都取得了不错的社会影响力。
当年，福耀玻璃“掌门人”曹德旺决定赴美设厂时，曾在国内舆论场上引起过不小震动。那时，中国制造业风头正劲，美国的“工业老区”与蓝领群体则因为产业转移面临着严峻的困境。在这种情况下，曹德旺毅然选择将美国作为海外旗舰工厂的设厂地，固然显出了极强的魄力，却也难免让人为其选择是否正确而担忧。毕竟，几十年来，基于对全球分工体系的一贯认知，发达国家的企业来中国建立工厂不新鲜，中国企业前往东南亚、印度等地建立工厂也不新鲜，但中国企业“逆流而上”，到美国设厂招工，却打破了大多数人的固有印象，因此十分引人注目。
显然，在传统的企业经营观念里，美国这样的发达国家，不论是在人工成本还是在其他成本上，都远远不能与中国或其他发展中国家竞争。从这个角度上看，像福耀玻璃这样的劳动密集型企业，到美国设厂似乎并不“划算”。但是，当大多数人都将目光集中于发展中国家的“低工资优势”上时，曹德旺却另辟蹊径，算了另一笔账。他认为美国尽管工资更高、规范更严，但在税负、物流等相关领域却具有成本优势，值得进行商业开拓。正是因为这位敢于突破市场成见，尝试改变既有商业模式的中国企业家，我们才有机会透过《美国工厂》这样的纪录片，看到中美两国的管理者与工人，是如何带着不同的文化背景，在生产实践中对话与交锋，在摩擦与磨合中探索出一条新的国际合作路径的。
不出大家所料：在影片中，冲突与矛盾几乎随处可见。美方人员难以理解一些在中国工厂里司空见惯的管理模式，如喊口号，唱企业歌曲等等；而中方的管理者也很难适应美国蓝领那种与中国工人截然不同的“懒散”气质。而如果说这些冲突还仅仅是文化、风气层面的“软”冲突的话，那么，关于是否要在企业内引入美式工会，企业可以在多大程度上压缩成本、提高效率等更“硬”的冲突，更是每时每刻影响着这家投产不久的新生工厂的前景与命运。
当纪录片的镜头，将这些大大小小的冲突集中呈现出来之时，每个观众都难免为两种企业文化能否共融共存，这家工厂又能否维持下去捏一把汗。但是，尽管存在着这么多看似难解的问题，这家神奇的工厂还是活了下来，用实际的产出证明了它存在的价值。一方面，这家海外工厂早已为福耀玻璃实现了全面盈利的目标，证明了中国企业“走出去”的实力；另一方面，工厂也为美国解决了大量就业，为制造业回流美国起到了积极的作用。尽管在发展的过程中充满这样那样的磕磕碰碰，但这家工厂的存在，终究实现了中美双方的“双赢”，这样的结果，无疑是令人欣慰的。
应当指出的是，纪录片的导演在拍摄影片时，显然是带着强烈的质疑精神与忧患意识的。在片中，他用镜头记录了大量矛盾的发生与解决，而在影片的结尾，他也注意到自动化趋势的到来对工人利益可能造成的影响。但是，即便是在这样的基调之下，观众们依然能够从片中解读出令人乐观的信息，对中国企业赴美发展的前景抱有积极的期待。
这说明：任何交流、沟通与合作的努力，都绝不是毫无意义的。交流可能会遇到误解，沟通或许会面临障碍，合作难免会发生龃龉……但只要双方能够拿出诚意与耐心，就能解决问题，互利共赢。对福耀玻璃在美设厂而言，最难的一步不是管理工人，也不是提高效率，而是作出赴美设厂这个重大决定本身。只要跨过了观念的鸿沟，具体的技术问题，都可以在交流合作中解决。
当人类不断在通信、交通领域取得技术突破的时候，这个世界也在变得越来越“小”，逐渐成为名副其实的“地球村”。在这样一个地球村里，左邻右舍或许原本并不熟悉，但又必须学会一起生活。此时，合作与交流便是最佳选项。对每个地球村的成员而言，何时踏出这一步，以怎样的态度踏出这一步，将会至关重要。
杨鑫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