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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年多的治理，广东练江交出了一份成绩单：练江海门湾桥闸断面2019年1-11月主要污染物COD、氨氮、总磷指标平均浓度分别为32毫克/升、3.26毫克/升和0.225毫克/升，分别比2018年1-11月下降11.1%、23.7%和64.6%。2019年10月、11月连续两月主要污染物浓度均值达到地表水V类标准，水质明显好转。
作为粤东地区的母亲河，由于20多年来的污染，练江被称为广东省污染最严重的河流之一，长年黑臭。在2018年6月中央环保督察“回头看”时，练江被督察组点名批评：练江治污光说不练，问题依然如故，汕头市对督察整改的漠视程度令人震惊。
而经过一年多的整治，练江水终于不臭了。
在建的重点项目投资239亿元，这是一年前不敢想的事情
2019年12月4日，在练江海门湾桥闸断面，工作人员现场检测水溶解氧浓度为9.75毫克/升。生态环境部华南环境科学研究所水环境研究中心主任曾凡棠解释说：“水质好，溶解氧才好。溶解氧达到5毫克/升就已经可以适合稀有鱼类生存。目前通过综合指标来看，断面的水质是比较好的，达到了要求。”
而2014年这里的水溶解氧浓度仅为0.37毫克/升左右，这也是历史最低值。汕头市委副书记、市长郑剑戈说：“2018年，中央环保督察‘回头看’督察组离开后，汕头市立即组织练江流经的潮阳区和潮南区召开会议，确定打攻坚战的方案。”
郑剑戈说，为做好练江流域综合整治工作，仅目前在建的重点治理项目总投资就达239亿元，从上到下投入练江整治，“这是一年前大家都不敢想的事”。
练江流域生活着400多万人口，长年有生活污水直接排放入江。更为严重的是，流域内分布着数千家印染、纺织等重污染企业。20多年来，污水直入练江，造成极大污染。
“过去治理练江是不敢想、不敢做的事，日积月累的污染让一届届政府望而却步，直到中央环保督察组来到练江。”郑剑戈说，练江在第一轮督察中没有如期完成任务，汕头市政府受到极大的压力。
按照中央环保督察组的要求，一年来，汕头市成立练江流域综合整治领导小组，汕头市委、市政府多位领导到练江流域中污染支流边驻点办公，并制定驻点工作方案和工作台账。
潮南区峡山街道水利所党支部所在地是汕头市领导驻峡山大溪支流的工作点，汕头市委书记马文田在这里驻点。从2019年5月7日履新至今，马文田驻点6次。他的卧室窗外就是练江支流，能直观感受水的气味和颜色。
郑剑戈第一次到谷饶溪驻点办公时，和镇领导班子召开了民主生活会，会议开到深夜1点才结束。郑剑戈说，汕头市实施“上提一级决策、下沉一级干事”，上提一级是为了给下级担责，下沉一级是为了敦促工作落实。
印染企业搬家入园， 攻克棘手的“大山头”
印染企业乱排、生活垃圾处理不到位、生活污水直接入江，像3座难以搬动的大山一样压在练江之上。其中，印染企业的整治是难中之难。
练江水量较少，并不适合发展高耗水的行业，但由于历史原因，练江干流流域发展形成了印染行业，并成为汕头的纳税大户，是当地重要的经济来源。据了解，练江流域原有数以千计的纺织印染企业。
丰诚织染是一个成立20多年的印染企业，企业负责人钟进丰介绍，过去的旧设备生产1吨布至少需要100-130吨水，这就意味着每生产1吨布需要向练江排放至少100吨废水。企业每天约生产30吨布，因此，这一家企业每天向练江排放至少3000吨废水。当数千家企业同时排放时，污水量惊人。
综合管理印染企业是治理污染的第一步。为此，汕头市加快建设潮南区纺织印染环保综合处理中心，目前该中心的污水处理厂已经建成并具备运营条件。有75家企业入驻通用厂房，并且全部安装设备。有52家企业自建厂房，目前已有7家进场安装设备。计划在2020年上半年，80家企业正式投入生产，到2020年年底前，所有企业投入生产。
钟进丰说，按照新设备的耗能，进入园区后，每生产1吨布需要30吨水，大大减少了成本，也减少了排污量。这些污水将通过管道统一流入中心污水处理厂，处理达标后排放。
潮南区纺织印染环保综合处理中心工作人员介绍，中心的污水处理厂最多能够处理15.5万吨污水，其中15吨为生产污水。园区依据该标准，确定每个企业污水排放上限，并且严格画好红线，目的就是逼企业转型升级，进行高质量发展。
为了整治印染企业，2019年1月1日起，印染企业依法停产，加快搬迁入园。为了减少整治对企业经济效益的影响，政府为企业员工提供部分补助，免费为企业员工提供技能培训。
源头截污清理淤泥， 还居民清澈江水
面对“三座大山”，汕头将环保基础设施建设作为整治练江的重点工作。
练江干流、支流附近生活的居民过去直接通过排污管道将污水排到河中。2019年10月28日，汕头市委、市政府召开农村雨污分流现场会，决定在全市1157个自然村全面铺开“源头截污、雨污分流”工程建设，其中涉及练江流域的518个自然村。
不到两个月，潮阳区118个自然村、潮南区206个自然村启动建设，累计铺设管网353.54多公里，接通住户11122户。
在峡山大溪桃陈社区，刚安装完雨污分流管道的居民说，很早以前，各家在盖房子时都修了污水管道，只不过这些管道雨污不分，而且直接通到河里。政府修建了管道后，洗菜洗脸水、厕所的水都由不同的管道流走，雨水则经过管道流入河中。
张允奇在练江支流练北水边生活了70多年，他家距离水边不足30米。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练北水开始变黑变臭，随着时间流逝越发严重，尤其到了夏天，更是臭气熏天，他根本不敢开窗户，只能忍着。2018年中央环保督察“回头看”时，督察组副组长、生态环境部副部长翟青被这里河水的黑臭震惊。
张大爷说，中央环保督察“回头看”后，政府发动群众，出动机器设备，经过40天的整治，清理了河道淤泥。2019年，雨污分流管道改造后，再也没有生活污水排入练北水，臭味没有了。张大爷说：“在这样的环境下，我的寿命也能延长几年。”
为了保持河面清洁，汕头市政府聘请第三方机构或当地村民在水面清理垃圾、水葫芦等污染物。郑剑戈说：“现在如果不出1000万元，等水葫芦长出来，出3000万元也未必能清理干净。”
按照生态环境部的督察要求，2020年海门湾桥闸国考断面水质年浓度均值基本达到地表水环境V类标准。郑剑戈说：“治理是一个长效过程，水质开始好转是一个阶段的成效，要彻底治好练江还需要时间。”
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张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