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得力,温州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RICU)重症监护室的一名90后男护士,浙江省第二批驰援武汉的志愿服务医疗队成员,定点支援武汉科技大学附属天佑医院危重症病区(ICU)。
在ICU轮班的4小时内,谢得力是站在生命最后一道关口,与病毒展开生死争夺、守护患者的“战士”;而在4小时外,他是“救治”自己的“摆渡人”,也有着普通人的乐与悲。
“得力,我口渴了,想吃个橘子。”7号床73岁的张爷爷是新冠肺炎重症患者,在无创机械通气治疗的情况下,需要打开无创呼吸机面罩才能进食。这也意味着,可能会有大量病毒从病人口中和呼吸机面罩里飞散出来,具有极大的传染风险。
谢得力毫不犹豫,在合适的时机断开呼吸机,用氧气面罩保证供氧,直到张爷爷吃完橘子。“在ICU的很多工作,只能靠着本能与肌肉记忆快速地完成,根本没时间去考虑风险。”
“护士啊,你也吃点橘子吧!”张爷爷在呼吸困难的情况下,用武汉方言说的这句简短的话,让谢得力红了眼眶,“从未这么强烈地希望电视剧的美好结局能在现实中实现。”谢得力在前线随笔里写下了这句话。
然而,事与愿违。由于病情恶化,第二天,张爷爷便离世了。
用消毒水全身沐浴、洗脸、整理头发、摆好体位……将张爷爷体面地送走后,来不及伤感、也不能任性掉泪的谢得力又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
“直到7号床住进了新的病人,我才真正意识到张爷爷已经离开了。”自2月2日谢得力正式“上岗”以来,ICU病区的11张床位也都处于满员状态,“我们需要在极短的时间内熟悉院感防控操作、适应工作强度、调整好心态。”
在谢得力抵达的前一周,天佑医院被列为武汉市第三批收治发热病人的医疗机构,软硬件设备齐全的ICU病房也才收治重症和危重症患者不久。
轮班一次,工作4小时,来回路上耗时约40分钟,1个半小时左右的穿脱防护用具时长,1个小时左右的交班流程,半个多小时洗澡消毒,共近8小时。
有段时间,为节省医疗物资,医院轮班从4小时变为6小时,高强度的工作挑战着医护人员的身体极限。
2月14日凌晨3时30分,谢得力接到了护士长洪优优的求助电话。同事小燕因体力不支,出现心跳加快、心慌、乏力的症状。
“在ICU病房内晕倒后,防护服会带有大量的病毒,人扶出来后,要帮其脱防护服,此时感染的风险会增加。多待一秒就多一分危险。”幸运的是,小燕在察觉到身体不适时,就自行走出病房脱去了防护服。
病房内,口鼻上罩着呼吸机面罩或身上插着气管的患者、监测仪不断发出的警报音、屏幕上时刻跳动的数字;病房外,冷清的街道、不断推送的疫情消息、对在“疫”线战斗的妻子和未满两岁女儿的牵挂,身心都“超负荷”运转的谢得力有时也觉得“压力山大”,甚至曾梦到自己的防护服破了。
但是,救死扶伤的医护职责让他克服了每一次顾虑和不安。他在朋友圈写道,自己能做的就是一个勇敢的正常人,和所有的医护人员并肩走进ICU病房,履行职责。
谢得力把这种心理建设比喻成自我“救治”。
近一个月以来,他能说得上话的,只有病人、同组医护人员以及酒店的送餐员。为了调节紧张、压抑的氛围,他总在上下班的路上主动跟同事们聊业务操作、谈自我防护并互相加油打气,“医好自己的心态,才能医好病人。”
8床的李大伯就被谢得力乐观的心态鼓舞着。
此前,李大伯因亲属新冠肺炎去世,心态比较消极,缺乏活下去的信念,常常用力摇头、挥手,拒绝打针、吸氧、进食。
为此,谢得力每次值班时,都会到李大伯的病床前坐坐,“你要带着家人的希望活下去,与病魔抗争到底。”做完思想工作,完成打针等治疗操作后,谢得力还会鼓励大伯,“你的病情有很大机会好转,不能放弃。”
“我要喝热牛奶,不要凉的。”在谢得力的不断鼓舞下,李大伯重拾了生的渴望,病情与精神状态也一点点地好转,转入了普通隔离病区。
“病人恢复健康是我最想听到的消息,这样的好消息能让我们受到鼓舞,坚定信心。”
原本2月25日过生日的谢得力,和其他医护人员于20日集体过生日,“第一次在异乡过了个‘团购生日’,满满的感动。”谢得力在朋友圈写道。
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谢得力告诉记者,在吹熄蜡烛的片刻,自己默默许下了“希望不再有病人逝去,希望战斗在‘疫’线的所有人平安归来,也希望能早些回家抱抱女儿”的生日愿望……
中青报·中青网见习记者 王姗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