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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地时间3月10日，应土耳其方面要求，俄罗斯国防部通报了国防部长绍伊古与土耳其国防部长阿卡尔通话讨论叙利亚伊德利卜局势的相关情况。俄土双方就落实伊德利卜冲突降级区局势备忘录附加议定书、为100多万难民返回家园创造条件等问题交换了看法。在新冠肺炎疫情全球范围加速扩散之际，土耳其参与搅动的叙利亚风云同样牵动国际社会的神经。
土耳其外交部网站10日发布一份声明表示，土俄两国防长此次电话交谈的目的，是确保两国领导人3月5日就伊德利卜省停火问题达成的协议能够成为一份持久的协议。但考虑到土耳其国内局势、难民纠纷等多重不确定因素的综合影响，外界普遍认为，俄土总统经过长达6小时谈判达成的这份停火协议，可能是暂时且脆弱的。
叙利亚伊德利卜省与土耳其接壤，是叙反对派武装和极端组织在叙境内控制的最后一块地盘，土耳其向其提供武器弹药、后勤物资及必要的政治支持。连日来，土耳其支持的叙反对派武装和俄罗斯支持的叙政府军在伊德利卜多次爆发正面冲突，双方人员伤亡惨重。
为“止损”土俄在伊德利卜争端中损失的双边关系，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3月5日到访莫斯科，与俄罗斯总统普京达成一份停火协议。协议内容包括：自当地时间3月6日0时起，伊德利卜地区各方实现停火；将横贯伊德利卜的战略要道M4公路南北两侧各6公里范围设为“安全走廊”；自3月15日起，俄土双方将沿M4公路进行联合巡逻。借助双方在不同程度上的让步和妥协，该停火协议暂时遏制了伊德利卜省冲突不断升级的态势。
土耳其《自由报》6日援引埃尔多安的话报道说：“我们昨天达成的停火协议对一系列问题都有很大好处，可以保护我国边界免受叙利亚政权和恐怖分子的袭击，为伊德利卜地区的稳定和正常化奠定了基础，同时也保护了驻扎当地的我军士兵和平民。”但埃尔多安也明确表示，如果俄罗斯不能兑现俄土两国领导人莫斯科会谈作出的承诺，土方将在叙利亚伊德利卜省重启军事行动。
土耳其军方消息人士11日向俄罗斯卫星通讯社表示，根据土俄停火协议的规定，土耳其已经将部分重型武器从冲突降级区撤回本国境内。此前，据叙利亚通讯社报道，土耳其支持的“恐怖组织”7日违反停火协议，向伊德利卜南郊的村庄进行了炮击，但土方当日回应说没有发生任何违反停火协议的行动。
关于土俄在此次莫斯科会谈中的潜在输赢盘面，各方观点不一。
“挺俄派”认为，俄方此次尽显主场优势。普京以磋商联邦宪法修正案为由，拒绝了埃尔多安先前发出的前往伊斯坦布尔会晤的邀请，暂时停火也让叙政府军得到了喘息之机。据土耳其《自由报》10日报道，叙政府军已重新集结军队向M4战略公路推进，并重新控制多个村庄。停火协议的达成，意味着叙政府军重新获得了打击暂时失去土方支持的“恐怖组织”的机会。
而在“挺土派”看来，停火协议暂时为土军士兵伤亡摁下了“暂停键”，而且也有利于土俄在天然气管道运输合作项目的进一步展开。美国智库外交关系学会中东问题专家史蒂芬·库克认为，美国和北约在此次莫斯科会谈中的缺席，证明土耳其有能力在缺少美国和欧洲支持下平息叙利亚问题。但在政治分析家和记者塞尔坎·德米尔塔斯看来，美国的存在既是停火协议落实的最大障碍之一，同时也是土俄双方能够“雄心勃勃谈判”的先决条件。停火协议在安全走廊和联合巡逻上达成的共识，只是为了暂时减少双边消耗。“他们都在等待华盛顿的反应。”德米尔塔斯说。
与德米尔塔斯观点一致，在伊德利卜停火协议签署生效后，华盛顿方面再次就土方欲购美制“爱国者”导弹防御系统放出信号。美国国防部发言人霍夫曼10日在一次简报会上表示，除非土耳其将已经购买的S-400系统退还给俄罗斯，否则美国不会继续向土耳其供应“爱国者”防空系统。俄罗斯自2019年7月开始向土耳其交付S-400导弹防空系统装备，土方一直拒绝就购买和装备S-400作出任何让步，并追求S-400系统和“爱国者”防空系统的兼得。埃尔多安甚至已表示，S-400系统将于今年4月开始在土耳其“服役”。在这种情势下，土美同盟被认为不甚乐观。
美国当然不会忘记“敲打”俄罗斯。美国叙利亚问题特别代表杰弗里11日表示，美国对俄土就伊德利卜问题达成的共识表示欢迎，但如果伊德利卜的停火协议被破坏，美国及其盟友将可能对俄罗斯进行制裁。
值得注意的是，随着美国在中东地区的战略收缩，华盛顿方面需要重新平衡各方力量。在6日联合国安理会就叙利亚问题进行闭门磋商时，正是因为美国在投票环节的反对，使得安理会最终没能通过支持伊德利卜停火协议的联合声明。
另一个令世人尤其欧洲关注的问题是，停火协议未能让埃尔多安改变继续开放与希腊边界大门的决定。叙政府军2月27日对土军在伊德利卜省的军事观察点实施空袭后，土耳其要求北约盟国就伊德利卜局势提供防空和情报方面的援助，但在2月28日举行的北约总部紧急会议上，土耳其的“宿敌”希腊行使一票否决权，使北约支持土方在叙军事行动的声明未能通过。作为回应，土耳其先是在没有与北约盟国协调的前提下向伊德利卜派兵，随后又单方面宣布开放与欧盟的边界。在新冠肺炎疫情令欧洲全线告急的背景下，大量难民涌入希腊，引发北约和欧盟多国强烈恐慌和不满。埃尔多安要求欧盟按照2016年3月双方就难民问题达成的协议向土耳其提供60亿难民援助款，并加快对土耳其实施签证自由化的进程。土方3月11日表示，在欧盟履行有关承诺前，土耳其不会关闭其与欧盟的边界。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表示，土耳其与希腊边境发生的事情充斥“政治动机”，旨在对欧盟施压。
就在土欧难民问题磋商无实质进展之际，土耳其卫生部3月11日通报了该国首例新冠肺炎确诊病例，一名近日曾前往欧洲旅行的男性确诊感染。疫情威胁和社会动乱的双重危机，引发土耳其国内民众不满。美国《外交政策聚焦》杂志援引一项民调结果称，过半土耳其民众不会在下次总统大选中支持埃尔多安。战略专家康恩·哈林南10日发文评论称，埃尔多安再次处于新危机边缘。
但土耳其并未放弃努力，仍致力于与各方谈判。其中，几天后的3月17日，土耳其将与法国、德国领导人在伊斯坦布尔就难民问题举行三方峰会；土耳其外长恰武什奥卢与欧盟外交与安全政策高级代表博雷利，在3月26日欧盟峰会召开前也将就叙利亚相关问题保持持续沟通。
综合来看，伊德利卜停火协议的暂时达成，并不能阻止土耳其内外困境和叙利亚局势的持续动荡。不论是美国还是欧洲，都不会轻易满足埃尔多安急于实现的野心。但在难民危机和新冠肺炎疫情持续恶化的背景之下，所有人最终都免不了需要在危机时刻再次作出让步和妥协。
本报北京3月12日电
中青报·中青网见习记者 马子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