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散在家,近日读《楚辞》,发现屈原的诗中不乏鲜花的影子。春日正是百花争艳,却因着年节间特殊情况,许久不得出门。
翻手机相册看到去年春天拍下的照片,不由唏嘘感慨,待到人们终于可以欢聚一堂,这花也该像去年一般盛放了罢?
而我的母亲,是最喜爱紫藤萝的。
照片是在四月下旬,正是紫藤萝盛开。润若凝脂,灿若朝霞,纯若云彩,一圈一圈晕开,紫色如波浪般荡漾在绿色的叶丛中,点点莹白宛若池中涟漪。可不知作为医护人员的母亲,还有多久才能从这样的紧张氛围中回归正常生活,去赏一次花呢?
除夕下午四点多,母亲接到电话说市里第一例确诊病例,要去密切接触者家里做流行病学调查,心脏不好难以完成高强度工作的她作为科主任,与另一位同事请战离家。初五中午,医院接上级指令,成立了火车站医疗接诊点,由母亲具体负责管理。那晚,父亲去车站给母亲送咖啡。母亲接过咖啡,挥挥手让父亲赶紧离开,说“这里危险!”两人隔了好远彼此看了好一会儿。我想,那时的父母像是生离死别。母亲累到吸氧、输液的照片没有发,却更新了一条朋友圈:有硝烟的战争,战士上;没有硝烟的战争,我们白衣战士上!我记得从前看到过一句话,是说大风可以吹起一张白纸,但不能吹走一只蝴蝶,这就是生命的力量。
我问母亲,为什么爱紫藤萝?母亲说,它温柔且执着。
白芍药如雪似银,粉蔷薇如缎似霞,红海棠如焰似火,独独藤萝最清澈。虽然它开在仲春甚至晚春,可它依然以柔和而清澈的姿态缓步而上,成为春的象征。有什么如斯,干净、炽热、温柔?我的眼前便是母亲及母亲的“战友”们,家国有难,团簇一心,逆行而上,如紫藤萝般绽放。有什么如斯,温情、依恋、相思?我想着这大抵就是我的父亲和母亲了。
人们只需要知道,没有不能抚平的伤痛,也没有不能结束的冬天,即使一轮明月被遮掩无光,也知其不过是在云层深处,终能得见。
冬已过,春正来,待到四月天,我陪母亲去看紫藤萝。
禹杨碧晗 陕西师范大学附属中学分校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