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之间的毕业季,有点难,有点未知。许许多多的“史无前例”,让这一届毕业生的“打怪升级”之路格外坎坷,也让这个毕业季令人难以忘记。无论最后他们迎来怎样的告别和落幕,给2020年毕业季留下记录,都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特别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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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大概也是这个时候,我参加了研究生舍友的毕业典礼和毕业聚餐。彼时,因为出国交换而延期毕业的我,看着身边的同学和朋友们面对离别,踌躇满志地准备走向下一个人生阶段,忍不住畅想:自己的毕业季,该会是什么样子?
我想,我应该有机会站在如论讲堂的舞台上,等待最敬爱的导师为我拨穗;我想,我应该会在课堂里,安心地聆听学院老师为我们上的最后一课;我想,我会和大家一起拍一张笑脸洋溢的大合照,待到出走半生归来之后,我们也能凭借当初的青涩模样认出你我。
我还想过:至少应该约三五好友小聚一下,在最爱的餐厅大快朵颐;叫上几个相交莫逆的辩论队友,打一场认真而不留遗憾的告别赛;最后再在夏夜的扑面凉风里,带上冰啤酒与故事,和知交闺蜜一起坐在台阶上,相逢意气为君饮,比肩絮语至天明。我是那么想在熟悉的校园里再走一走,穿上从大一起就心向往之的蓝色硕士学位服,多拍几张好看的照片。总而言之,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和日后必定会怀念的校园,认真地道一个别。
然而,当疫情在2020年不期而至,我才突然意识到:哪怕是如此简单的愿望,有时也会成为奢望。
农历新年的第一天,是从我跟同学决定推迟出国毕业旅行计划开始的。那时大家的想法还很单纯,只是觉得多事之秋暂时不要出远门为好,却没有想到这场旅行恐怕今年都未必能成行。之前的除夕夜,我看完春晚后躺在床上刷微博,外面鞭炮声声,我却猝不及防湿了眼眶。当时已经知道,这场疫情会彻底改变这个春节假期,但大多数人却可能都没有意识到:它对我们的影响,远远比想象中更为严重。
春节之后不久,疫情迅速升级,我们也在“推迟开学”的消息中迎来了一个特殊的毕业季。我们在封闭的小区中,用邮箱与微信跟导师沟通论文的修改,用时兴的线上会议软件上课与讨论,也用互联网努力为抗击疫情贡献一点微小的力量。我看到在线上筹集口罩的朋友,在小区帮老扶幼的同学,也在学院老师的号召下,成了新冠肺炎网络救助通道的志愿者。虽然因为种种原因,我只能在后备群里帮忙转发、反映一些求助信息,但也因此感受到那些一线抗疫工作者的伟大。
交完毕业论文后,我们获知:除了毕业生,这学期其他学生很可能无法返校了。此时我才真正意识到,计划中的毕业季活动,大多都难以实现。而更难接受的事实,则是在疫情的影响下,连我最期待的毕业典礼都很可能被取消。虽然略显矫情,可我真的为此十分难过。固然,这一点小小的难过,与很多人在疫情中蒙受的苦难相比根本不值得一提,但从另一个角度,这也警醒了我:大时代下的每一场波澜,都会扩散到哪怕最普通的人身边——无尽的远方,无数的人们,都与我有关。
我也因此意识到了一件事:尽管这是一个充满遗憾的毕业季,却也是一个独一无二、意义深远的毕业季。或许我注定无法拥有一场开在如论讲堂的盛大典礼,却以另一种方式,体会了另类的“毕业典礼”。在这场“毕业典礼”上,可敬的师长们用他们对我们的关心,以及为疫情贡献力量的表率行动,给我们上了生动的最后一课;亲爱的同学与朋友彼此之间关切的问候、以及艰难时刻的互相陪伴,更是足以让人记挂终生的拳拳情意。
我的毕业季没能定格在熟悉的校园里,而是定格在这个特殊的时代背景之下。我与我的同龄人,没有被捕捉进那张毕业大合照里,但是却被捕捉在了幽邃的历史长河之中。
2020年的毕业季,让我们有了比以往更多的不确定感,也让我们在将要离开校园,步入社会的最后关口,得以再次思考自己作为一名大学毕业生、一名公民应有的责任。我从未如此强烈地感受到:自己或许只是大时代下微小的尘埃,但也从未如此强烈地希冀,自己这颗小尘埃也能在时代的画卷上,留下属于自己的一笔。
林诗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