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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08月03日 星期一
中青在线

90后写给10后的童话

  来源:中国青年报  ( 2020年08月03日   07 版)

    苏士澍,中国书法家协会主席。

    漫画:程璨

    编者的话

    儿童的本性是爱听童话的,不仅仅因为童话故事里小猫小狗甚至一棵树都被赋予了生命,更因为童话所具有的丰富的想象、幻想和夸张。90后一代成长中大多阅读过不少童话,本期我们邀请他们写写童话,写给正在成长中的10后,写给我们共同的童心。欢迎把你的文学作品发给“五月”(v_zhou@sina.com),与“五月”一起成长。

    扫码可阅读《中国青年作家报》电子版、中国青年报客户端创作频道和中青网作家频道,那里是一片更大的文学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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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衣服

    高源(26岁)

    小男孩的T恤太薄了,起风的时候,他结结实实地打了三个喷嚏。

    “好冷啊!”他缩起脖子,想跟谁借一件衣服。同桌很大方地拿出了自己的外套。

    今天有期中考试,上午考数学,下午考语文。小男孩穿着同桌的外套写卷子。

    快写完的时候,他忽然觉得今天好像哪里不太对劲儿:“奇怪,从头到尾,居然没一道题难到我!是题目太简单了吗?”他看看四周,同学们却都皱着眉头咬着笔杆,连最擅长数学的同桌也不例外。

    小男孩把所有题都做了出来。交卷的时候,他看到老师惊讶得嘴巴都张成了一个大大的“O”。

    中午,同桌把外套收回去了,小男孩又借了语文课代表的校服披在身上。

    下午考语文的时候,他洋洋洒洒写了很长的作文,以前绞尽脑汁也填不满的一个个小方格,这次居然不够用!

    放学路上,小男孩琢磨着今天发生的怪事:“怎么会这样?我忽然变聪明了吗?”

    快到家时,他又打了一个喷嚏,这才想起考试时穿了别人的衣服。他灵光一闪:“难道,穿谁的衣服就会拥有谁的特长?”这想法让他兴奋得喘不过气。

    他迫不及待想要验证这个大胆的猜想。回到家,他立刻换上妹妹的连衣裙。妹妹从小就爱跳舞,还在比赛中得过奖。“哎哟!”裙子有点紧,险些撑坏。

    果然,一穿上妹妹的裙子,他就不由自主地踮着脚尖跳起舞来!幸好家里没别人,不然,看到他这样子肯定会吓一跳。

    他脱下裙子,套上爸爸的大背心。爸爸是个有很多肌肉的健身教练。奇迹再次发生了:瘦小的他,竟能轻轻松松地抬起一张桌子!

    他脱掉背心,披上妈妈的披肩。妈妈是学校里的英语教师。不可思议啊,只学了半年英语的小男孩,立刻就能用英语流利地讲故事了!

    “太棒了!”他惊喜地大叫,为这个天大的秘密兴奋不已。

    小男孩跑到街上,遇到一只流浪猫。“能不能跟它换换衣服呢?”他想了想,蹲下来,跟猫说了刚刚发现的秘密。

    流浪猫费了很大劲儿才弄明白他的意思,“喵呜”叫了一声,答应了。

    猫穿上小男孩的T恤,小男孩套上猫的皮毛。

    “嘿!四条腿走路的感觉真棒!”小男孩“喵”了几声,“噌”地一下蹿上墙头,又敏捷地跳上了街边的树。他从没想过自己能爬上这么高的树,从树上俯视来往行人,哇,感觉好酷!

    小男孩在树上遇到一只鸽子。“跟它换换衣服怎么样?”他想,然后对鸽子说出了这个秘密。鸽子也想体验一下在大地上跳跃奔跑的感觉,就愉快地同意了。

    鸽子穿上猫的皮毛,小男孩穿上鸽子的羽毛。

    “哇!有翅膀的感觉妙极了!”他扑闪着翅膀,飞上了天,在风中滑行盘旋,太刺激了!天空真开阔,没有马路也没有红绿灯,更不用担心撞到汽车和路人。他自由自在地飞了很久。

    飞累了,他落在一根电线杆上。“刚才我听鸽子讲了那个秘密,”电线杆说,“你能跟我换换衣服吗?我已经站在这儿很多年了,真想去远方看看啊。”电线杆请求道。

    小男孩说:“好的。不过我快该回家了,我们只能交换一个小时。一小时后你一定要回来哦。”电线杆答应了。

    就这样,电线杆插上鸽子的翅膀,小男孩穿上电线杆的水泥外套。

    小男孩收起手脚,直挺挺地立在那儿,连头也不能扭动一下。“好无聊啊!”不到五分钟,他就着急了。不到半小时,他就觉得腰酸腿疼。“唉,能跑能跳的生活多么好!没想到不起眼的电线杆平时这么辛苦,这么可怜。”

    苦苦挨过一小时,电线杆、鸽子和流浪猫一起回来了。大家互相道了声“谢谢,辛苦了”,各自换上自己的衣服。

    小男孩又回到了自己的T恤里。“做回自己的感觉真好。”他想,“虽然我并没有什么特长。”

    夕阳的余晖里,他开开心心,朝家的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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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脚怪阿郎

    王璐琪(90后,中国作协会员)

    阿郎天生一双大脚,脚掌厚实,并且长满老茧和毛发,走路十分缓慢。

    阿郎自知自己的缺陷,整天待在家里。因为一出门,身后就会跟着许多好奇的小孩子,他们嘲笑阿郎巨大的脚。

    “大脚怪——”他们嬉笑推搡,用小石子砸阿郎,然后迅速地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阿郎十分伤心,他想用刀子切掉自己的大脚,被家中的老爷爷阻止了。

    老爷爷仔细端详了一会儿阿郎的双脚,叹了口气,“其实还在于自己。”

    阿郎似乎没有听见,他已经完全沉浸在挫败感中。

    日子一天天过去,阿郎的脚越来越大,他无奈地看着身体的变化,蜷缩成一团,祈求神尽快把他带走。可是神是没有听到他的祷告,阿郎活得好好的,身体健康,连小病都没生过。

    一天,阳光格外好,阿妈劝阿郎出去走走。在阿妈的再三坚持下,阿郎穿上长长的大衣,虽然盖不住脚面,但是能让脚看起来不那么突兀。外面刚下过雨,空气潮湿而清新,雨季过去,正是草莓成熟的季节,引来不少外地人前来尝鲜。阿郎在人群中穿梭,还好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草莓身上,没人留意到阿郎。

    有人在跳踢踏舞。阿郎踮起脚越过人们的肩膀,看到的是一老一少两个外乡人。

    老人背着手风琴,拉着节奏短促,基调欢快的曲子,小的是个短发女孩,年龄跟他差不多,鼻子上全是雀斑。他们笑容灿烂,强大感染力使周围的村民不由自主加入他们。一时间人们忘了还有生意要做,着了魔般不肯停歇。

    阿郎也被深深吸引住了。因为他们裸露的小腿下面,长着一双跟他相似的大脚。他拨开狂欢的人群,想靠近这两个外乡人,可很快被人潮推了出去。

    无奈的他站在离他们较远的泥巴地上。正在跳舞的小姑娘注意到阿郎,她灿烂地笑着,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

    她一定是个小精灵。阿郎想。

    回到家的阿郎很开心,甚至在吃饭的时候哼起了歌曲,他的改变令全家人惊喜,问他看到了什么,阿郎说:“认识了一个新朋友。明天我要去找她玩。”

    他睡觉前想,拥有同样大脚的人肯定是朋友。

    第二天阿郎很早起床,兴致勃勃地出了门,可人们行色匆匆,完全没了昨天的疯狂。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来到集市中心,一片狼藉,没有人在。阿郎很失望,他拉住一个路过的人,问,“昨天在这跳舞的老爷爷和小姑娘去哪了?”

    那人打量一番阿郎,说:“他们是西边来的外乡人,昨天路过这里,今天已经走了。”

    他心里有说不出的孤独与失落,头一次,阿郎感到身体里有股力量在蠢蠢欲动。

    他想走路。

    走到远方,去那个小姑娘的家,给她看他的大脚,然后告诉她笑起来就像精灵一样。

    从不远行的阿郎打算走了。这个消息像鸟儿一样飞遍小村子。

    阿郎的家人并没有阻止他,孩子长大了,自然要远行,等他回来,定是一个不一样的阿郎。

    有人给了他一张地图,阿郎有了它就不会迷路了。

    在一个晴天,阿郎拄着拐杖,背着简单的行李出发了。

    由于很少走路,出了村庄后阿郎的脚就起了水泡,水泡破了发炎红肿,阿郎就用泉水冰一冰,草叶裹上继续走。脚大不是坏事,阿郎每一步都踏踏实实地踩在大地上,稳健地向目的地走去。

    一个月过去了,阿郎长高了不少,他佝偻的背挺直了。风呼啸着从阿郎的耳边划过,此刻他觉得能够奔跑的感觉好极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阿郎终于找到了小姑娘的家。

    在一望无际的芦苇丛中,一幢两层小木屋前,阿郎看到门口浇花的小姑娘,她还是老样子,就像第一次看到她那样,黑油油的短发,明亮的眼睛,鼻子上的雀斑一颗也没少,活泼地看着风尘仆仆的阿郎,灿烂地笑了。

    “你好,我是阿郎,你看,我们有着相同的大脚。”说着,阿郎抬起脚给小姑娘看。

    “我是来找你玩的,”阿郎走上前,诚恳地说,“我们做朋友吧。”

    “有何不可。”小姑娘大笑起来,露出不整齐的牙齿,清脆的笑声响遍山林,活像一头小山羊。

    这时候,阿郎才真正快乐地笑起来,即使像大脚怪一样,有何不可,在同类前,这或许就是最大的优点。

    所以,当以后人们说起阿郎,总会在前面加上一句——“看到了吗,那个蹒跚走路的老人,他就是大脚怪阿郎,他年轻时,可是走了很多路的!”

    王璐琪 儿童文学作家,“接力杯”曹文轩儿童小说奖、冰心儿童文学奖、陈伯吹国际儿童文学奖、第二届“青铜葵花”儿童小说奖等奖项获得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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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敢走捷径的蜗牛

    孙胜(26岁)

    大青山下,有两只蜗牛,住在谷底溪流穿行的灌木丛中。时值夏季,骄阳似火,稀疏的灌木丛早已不能遮挡火热的阳光。谷底细小的溪流,在烈日的烘烤下,变得越来越细,水量也越来越小。

    天气炎热、水资源短缺,使两只蜗牛意识到生存的严峻。倘若留在原地,只能坐以待毙了。

    于是,两只蜗牛决定离开,出去寻找新的栖息地。一天夜晚,它们从谷底的溪流尽头出发,准备前去寻找一片广袤森林。夜色中,它们拼命地爬,一刻也不敢放松。白天天气炎热,它们爬行起来特别缓慢;在爬行过程中,还很有可能被太阳晒干。夜晚,是它们离开的黄金时间。

    经过整整一夜马不停蹄地赶路,它们终于爬到了河流边,河流对岸就是一片绿汪汪的森林。看到河流,它们无比兴奋,连对岸的森林都忘却了。

    它们知道,只要有水,它们就能活下去。它们激动地从岸上滑到水边,大口大口地喝水,恨不能整个身体都泡于水中。它们实在太需要水了。

    眼看就到正午,天气又炎热起来了,光线十分强烈。河流这岸光秃秃的,没什么遮蔽物,直射的阳光让两只蜗牛再度陷入绝境。太阳让它们警觉,它们立马从水中爬到岸上,决定继续前行到森林里去。

    可是,它们与森林之间,横着一条宽阔的河流。它们需要穿过这条河流,才能到达森林。它们左顾右盼,发现不远处有一座窄窄的独木桥。独木桥架在河流之上,离水面很近;河中央水流湍急,白浪常常打到桥面上。

    两只蜗牛有了分歧。一只蜗牛觉得独木桥太过危险,不如绕行来得安全。它认为应该沿着河岸,绕过这条河流,另寻他路。而另一只蜗牛呢,却觉得独木桥是一条通向森林的捷径,虽有一些危险,但值得一试。

    它们各执己见,怎么也说服不了对方。于是,它们分道扬镳了。

    正午时分,太阳异常毒辣。爬上独木桥的那只蜗牛,忍受着酷热和水浪,一口气爬到了河对岸。这只蜗牛在进入森林之前,曾回头寻找它的同伴。它在一处干涸的河床上,发现了同伴的尸体——太阳晒干了它,它的身体缩进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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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狗冬天

    余静如(30岁)

    阿达出生在11月底。

    那会儿天气已经很冷,阿达睁开眼睛,看见的是一片温暖的黄色,它用鼻子去触碰,那里柔软,泛出细小的白色绒毛。

    它挥舞自己的小爪子,周围又有其他的小爪子挥舞起来。阿达和它的兄弟姐妹一起在它母亲的肚子下面。

    在它的兄弟姐妹四处爬着嬉闹时,阿达只是闭着眼睛在母亲的肚子下面窝着喝奶。阿达长得比兄弟姐妹们都快,它很快就被抱走了。

    阿达被带到一户人家的小院里。这家的主人们都很忙,他们每天给阿达留下足够的食物便出门去。

    这小院对于阿达来说很大很大,阿达在里面见到的全是新奇的东西,板凳、推车、篱笆、花架……

    阿达每天都围着院子转,它把自己的气味蹭在院子里的每一处地方,把尿撒在花架上,把吃了一半的鸡腿埋在土坑里。

    它感到自己有了领地,一开始它很骄傲,但很快它便不再得意,因为并没有人来和它争夺什么。它的牙齿和爪子没有用处,叫唤也得不到回应。

    阿达感觉到孤单。

    很快,冬天来了。

    阿达趴在院门口,突然鼻尖上凉了一下,它打了个喷嚏,才发现自己整个身子都湿湿凉凉的。它站起来甩动皮毛,一抬头就看见整个夜空里都飘着冰凉的细白绒毛。

    阿达惊呆了,它盯着这奇异的景象看了一会儿,细白的绒毛越变越大,变得像鹅毛,像棉絮,阿达整个身子暴露在它们的攻击下,很快就变白了。

    阿达惊慌失措地朝屋子里面跑,穿过小狗洞,阿达那一晚窝在温暖的壁炉边睡了,它睡得很不安稳,它梦见一只陌生的白色小狗追着它跑。

    阿达早已忘记母亲和兄弟姐妹的样子,那只白色小狗,让它恐惧又兴奋。

    那一夜阿达做了无数个梦,第二天它醒来的时候充满疲倦,就好像连夜跑了几十公里那样累,虽然阿达从未跑过那么远,它连院子都没有出过。

    阿达疲惫地走进院子里,一片耀眼的金色使它睁不开眼,它适应了很久才慢慢看清楚,眼前并不是金色,而是一片白色的雪反射着阳光。

    整个世界都变了,更令阿达吃惊的是,雪地里蹲坐着一只小狗,它全身雪白,和阿达梦里的那只小狗一模一样。

    阿达吓得低吼一声,那只小狗只是友好地看着阿达,欢快地摇着尾巴。阿达后退着,跑到墙角,龇牙对着它。但小狗一点儿也不害怕,它低着头走向阿达,碰碰阿达的鼻子,又嗅嗅阿达的尾巴。

    很快,阿达守护领地的意识全被它抛到脑后,它知道自己有朋友了,它冲上去扑倒小狗,小狗很乐意这样,它用爪子挠着阿达,又跳起来反将阿达扑倒。

    阿达和小狗开始绕着小院子追逐起来,这和阿达梦里的情形真是一模一样啊!

    阿达从那天起每天都和白色小狗待在一起,它们每天都在雪地里玩着追逐游戏。

    小白狗好像有无穷的精力,但阿达会感觉到累,就像它在梦里跑了几十公里那样累,虽然它累,但它不想停下,阿达实在是太快乐了,它只怕自己一停下,这快乐就要消失。

    阿达更害怕的是,小白狗会感觉到累。如果小白狗玩累了,也许就会离开。

    阿达把自己的食物和窝都分给小白狗一半,把自己在院子里四处藏着的鸡腿也挖出来衔到小白狗的面前,虽然阿达不知道小白狗从哪里来,但它挖空心思想要留住小白狗。

    不过,小白狗似乎对这些来自阿达的礼物都不感兴趣,它只是爱玩,它追着阿达跑,时而抓住阿达的耳朵,时而咬住阿达的尾巴。阿达也很喜欢小白狗这样,但是阿达玩得太累了,终于有一天阿达想要趴下来休息一会儿,它一趴下就睡着了。

    阿达睡了很久很久。

    阿达醒来的时候,冬天已经过去了。白色的世界不在,白色小狗也不见了。阿达绕着小院子疯跑了几圈,用爪子四处挖着泥土,用嘴撕扯自己的小窝,对着温暖的春风大声咆哮。

    白色小狗始终没有出现。

    春天来了,积雪完全融化,渗入大地,阿达失落地趴着,下巴靠在湿润的泥土上。它想着那只白色小狗,想着它毫无道理的出现和消失,它什么都没有想明白。

    而这个时候,一只早早南归的小鸟正停在树枝上,傻傻地看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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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头人和稻草人

    李畅(29岁)北京师范大学蚌埠附属学校教师

    天正在下雨,木头人艰难地从泥里拔着脚,想找一个地方避雨。前面有一个黑乎乎的身影,似乎也陷入泥里。

    是一个稻草人,她早就被淋湿了。木头人将稻草人拔起来,背着她一步一步向小木屋走去。到小木屋,坐了一夜。天亮了,听见茂盛的太阳光叫醒树叶和露珠。他们便走出屋子,晒着太阳。

    “昨天,谢谢你。”稻草人对着木头人说。

    “不用谢。”木头人憨憨地笑了,稻草人也笑了。

    阳光非常温柔,带走了泥土里的水。

    “糟了,泥土都干了我怎么站到土里去?”稻草人蹦着向她看护的那块稻田奔去。不一会儿就到了,用力向上一蹦,又用力向下一沉,就把腿陷进了泥土里。她回来得非常及时,刚好赶走一群要落下吃稻谷的麻雀。她跳起来用的力气太大了,让她的腿断了一样疼。

    木头人弯着腰,扶着腿,气喘吁吁地停在稻草人面前。稻草人急忙在木头人直起腰前把疼出眼眶的泪水擦去。

    “你跑得也太快了,你的腿没事吧?我昨天看下半截已经有些发黑了。”

    “没事,你看我赶走了一群麻雀。”

    “你真厉害。”木头人开心地笑了。

    他们的笑声吹过每一根稻田,让每一只想要落下来吃稻谷的麻雀都远远飞走了。

    每天风轻轻地吹过稻田,露珠轻轻地停在叶尖。稻草人一直站在地头守护着稻田。木头人奔跑在窄窄的小路上守护稻田。

    “很久没有下雨了,这些禾苗都快渴死了。”稻草人不断望着天上。

    “可是下雨了,你的腿怎么办?”木头人不想下雨。他害怕再下雨稻草人的腿真的就会被泡断的。

    “不下雨怎么行呢!你看看这些禾苗,本来都应该长大的,现在都枯黄了。”稻草人很着急。

    终于,稻草人心心念念的祈盼唤来了风,风又吹来了乌云。眼看着雨就要落下来了。

    “我们去小木屋吧!”稻草人想要从泥土里拔出腿。木头人连忙去扶着她。

    “咔嚓!”闪电打亮了半边天。稻草人终于在木头人帮助下跳出了泥坑,她挽住木头人的胳膊,他们在雨势大起来之前进了小木屋。

    一场大雨让禾苗喝饱了水,个个昂首挺胸不断地向上生长,仿佛在向稻草人和木头人说谢谢。

    雨停了,稻草人蹦着回到稻田。木头人看着稻草人发黑沾着霉点的腿慢慢跟在后头。

    夜里,木头人睡着了。稻草人慢慢弯下腰揉着腿。

    咔嚓,咔嚓,咔嚓……

    稻草人听见了她熟悉的声音,是老鼠又在啃禾苗根。木头人睡着了。她不想吵醒他。

    稻草人突然向上一拔,土地好像有点松动。稻草人不断向上拔出自己,腿好像有点疼,她又用力向上一拽却一下子扑倒在地上,“咔嚓!”她又听见了这个声音。她立刻爬起来,以为这声咔嚓又是老鼠在咬禾苗。稻草人跌跌撞撞地往前蹦,眼看着就要到了那株禾苗跟前,腿却抽了筋一样把她晃倒在地上,老鼠被吓跑了,稻草人却疼得晕过去。

    清晨,太阳并没有照常出现,木头人醒了却没有看见稻草人,他急忙四处寻找,看见稻草人趴在禾苗里。

    “你的腿!”木头人低声惊呼,跪坐在稻草人旁边。

    稻草人的腿断了,那一截发黑发霉的地方断开了,现在她的腿像锯齿一样。

    木头人不忍心把稻草人喊醒,他害怕稻草人看见自己的腿断了。木头人决定把稻草人的腿修好。他忍痛卸下了自己的一只手臂,装在了稻草人的腿上。

    乌云愈来愈沉了,雨就藏在后面。

    木头人又卸下了自己的腿,做成长杆。雨丝云一样飘下来,木头人继续拆着自己,他把背、肚子全都拆开了,做成了一把伞。

    啪嗒、啪嗒,雨滴在稻草人的脸上,把疼晕的稻草人砸醒。

    “又要下雨了。木头人,木头人,你赶紧去小木屋避雨。”稻草人一边站起来一边朝稻田那头喊。“腿怎么不疼了?”她低头一看,腿被包好了。她也看见了木头人。

    “你这是怎么了?”稻草人看见了变成伞的木头人。

    “快要下雨了,你赶紧把我装在木杆上。”木头人忍着疼咧开一个笑容。

    雨掉下来,夹着稻草人的泪滴。

    稻草人颤颤悠悠地拿起木头人伞,装在了木杆上。

    “再下雨你就不会被淋湿了。”木头人欣慰地笑了。

    稻草人想笑却还在哭,雨落了下来,木头人挡着雨。

来源:中国青年报

2020年08月03日 07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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